清音阁的晨曦,并未带来往日的宁静。昨夜的波澜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涟漪尚未完全平息。
萧无涯盘坐在榻上,脸色依旧有些苍白。澄心以精纯佛元为他疗伤,稳定了内息,但硬抗练气大圆满一掌造成的气血震荡和强行压制煞气带来的心神损耗,并非短时间内能够痊愈。更重的,是心上的负担。
他脑海中反复回放着昨夜的一幕幕:自己的冲动、陷入绝境时的无力、澄心与苏芷及时出现的身影、以及最后澄心那句沉甸甸的话语——“信任你的同伴,有时比手刃仇敌,更需要勇气。”
这句话像一根针,刺破了他长久以来用以自我保护的外壳。他一直以为孤独是铠甲,现在才发现,那或许只是脆弱的硬壳。
林风经过一夜安睡,气色又好了不少,已经能够自行下床走动。他来到萧无涯房间,看到好友眉宇间化不开的郁结和疲惫,立刻明白昨夜定然发生了大事。在他的再三追问下,萧无涯简略地将夜探四海会遇险、被澄心苏芷所救的经过说了一遍,略去了自己险些煞气失控的细节,但那份懊悔与后怕却难以掩饰。
“无涯,你……”林风听完,又是气恼又是心疼,忍不住捶了他肩膀一下(避开了伤口),“你怎么能一个人去冒这种险!要是澄心大师和苏仙子晚到一步,你让我……”他说不下去了,眼中满是后怕。
萧无涯没有像往常那样倔强反驳,只是苦涩地低下头:“是我太冲动了……连累了大师和仙子。”
“现在知道错了?”林风叹了口气,在他身边坐下,语气缓和下来,“咱们是兄弟,说好的同生共死,你倒好,有事自己扛?下次再这样,我……我跟你没完!”
兄弟间质朴的关怀和责备,让萧无涯心中暖流涌动,也更加羞愧。
这时,澄心和苏芷也一同前来。澄心仔细探查了萧无涯的脉象,点头道:“煞气已暂时平复,内伤需静养数日。萧施主,经此一事,望你能有所悟。”
苏芷则直接带来了一个不容乐观的消息:“四海会那边虽然暂时压下,但此事已然传开。‘法华寺高僧与天音阁仙子为庇护一神秘煞气少年,与四海会冲突’的消息,恐怕已在城中某些圈子里流传。我们的行踪,彻底暴露了。”
气氛顿时凝重起来。
林风担忧道:“那……我们是不是要尽快离开枫晚城?”
苏芷摇头:“此时仓促离开,反而显得心虚,更容易被人在城外设伏。四海会既然当时同意放人,短期内碍于颜面和……澄心法师出示的信物,明面上应不会为难我们。但暗地里的窥探,只会更多。赵家和那灰袍人的势力,想必也已得到消息。”
正说话间,院外传来侍女通报,说是四海会派人送来一份请柬。
来人是一位衣着得体、面带笑容的管事,态度恭敬地呈上一份烫金请柬:“敝会三日后将于总部设宴,款待近日莅临枫晚城的各方道友。久仰法华寺澄心大师、天音阁苏芷仙子清誉,特备薄宴,万望赏光。届时,城主府、城中几大商会首领亦会到场。”
这请柬,来得巧妙,更来得咄咄逼人。表面是客气邀请,实则是试探,也是一次“验明正身”的鸿门宴。若不去,便是失礼,更坐实了心虚;若去,则必然要面对各方势力的审视和可能的发难。
澄心接过请柬,面色平静:“阿弥陀佛,有劳阁下。届时贫僧与苏仙子自会到场。”
送走管事,跨院内一片沉寂。谁都明白,这场宴无好宴。
“看来,想 quietly 离开是不可能了。”苏芷语气依旧清冷,但眼神锐利,“这场宴会,是危机,或许也是契机。”
“契机?”萧无涯抬头。
“不错。”澄心接口道,“既然无法隐藏,不如坦然面对。借此机会,或可澄清一些误会,也能探听一些消息。至少,在明面上,四海会需维持秩序,城主府亦在场,对方不敢过于放肆。关键在于,我们如何应对。”
问题的核心,瞬间落在了萧无涯和林风身上。他们二人,是否要一同前往?若去,以什么身份?
带萧无涯去?他身怀剑胚、煞气缠身,无疑是宴会的焦点,甚至可能成为众矢之的。不带他去?将他独自留在清音阁,是否安全?
萧无涯立刻道:“我和林风留在阁内。”他不想再因为自己而节外生枝。
“不可。”苏芷立刻否定,“经昨夜之事,清音阁也不再是绝对安全之地。若对方调虎离山,你们留在此处更危险。”
林风也坚定地说:“要去一起去!大不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澄心沉吟片刻,看向萧无涯,目光深邃:“萧施主,你可敢直面那些审视、猜忌,甚至敌意的目光?你可愿相信,贫僧与苏仙子,能与你共同应对此局?”
这是一个直击心灵的拷问。不仅是勇气,更是信任。
萧无涯迎上澄心的目光,又看了看一脸坚定的林风,以及虽然清冷却立场明确的苏芷。昨夜濒死时被救回的画面清晰浮现。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忐忑与那股想要退缩的本能,重重点头:“敢!我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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