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紫阳真人亲传弟子,并正式晋升为内门核心弟子后,萧无涯在紫阳峰的地位发生了微妙而显着的变化。他分得了一处更为幽静、灵气也更为浓郁的独立小院,位于峰顶东侧,推开窗便能望见云海翻涌,日月升沉。同时,他也开始接触紫阳峰部分对外的、相对核心的事务管理,例如与附属世家、友好宗门的资源交接文书初审,或是协调峰内弟子完成宗门下发的某些采集、巡视任务。虽然只是辅助大师兄周通处理,尚不能独立决断,但这无疑是一个明确的信号——他正被逐渐纳入宗门的管理体系,开始接触蜀山这台庞大机器运转的某些齿轮。
这一日,他刚将几份关于与东海“碧波阁”交接一批“水韵灵石”的文书核对完毕,并提出几点存疑之处标注清楚,交给执事弟子送回外务堂。揉了揉略显疲惫的眉心,正准备调息片刻,院外便传来了熟悉的、温和却不容忽视的气息。
是师尊紫阳真人。
萧无涯立刻起身,整理衣袍,刚打开院门,便见紫阳真人已静立门外,面色看似平静无波,但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却沉淀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无涯,随我来。”紫阳真人没有多余寒暄,语气简洁,转身便向后山剑庐行去。
萧无涯心知必有要事,且非同小可,默然关上院门,快步跟上。师徒二人一前一后,步履无声地穿过被暮色浸染的石径,再次踏入那片被竹林环绕的清寂之地。
剑庐之内,与往日似乎并无不同。但当紫阳真人袖袍轻轻一挥,一层淡紫色的光晕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将整个剑庐笼罩时,萧无涯立刻感觉到内外彻底隔绝,连风声、虫鸣都瞬间消失,只剩下绝对的寂静。这是比平日更严密的禁制。
紫阳真人于蒲团上坐下,并未立刻开口,而是沉吟了片刻,目光如同最精准的尺子,丈量着萧无涯的周身气机,方才缓缓开口,声音在寂静的庐内显得格外清晰:“你可知,赵家……或者说,背后的血焰盟,为何总能如同跗骨之蛆,屡次精准掌握你的行踪?即便在你初入蜀山,声名不显,深居简出之时?”
萧无涯心中猛地一凛!这个问题,如同隐藏在心底最深处的毒刺,他早已疑惑许久。从青牛村灭门后颠沛流离的被追杀,到后来黑风岭、葬风原,赵家或血焰盟总能在他意想不到的时刻出现。他一直将其归咎于对方势力庞大,眼线众多,但内心深处,总有一丝难以言喻的不安。此刻被师尊点破,那不安瞬间放大。
“弟子……不知。请师尊明示。”萧无涯的声音不自觉地低沉下去,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紧绷。
紫阳真人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抬起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指尖萦绕着一缕精纯至极的紫色灵光。他凌空向着萧无涯轻轻一点。
霎时间,一道柔和而磅礴的紫光如同温暖的罩子,将萧无涯全身笼罩。萧无涯立刻感到周身气血不受控制地微微加速运行,一股莫名的燥热感自丹田升起,流窜向四肢百骸。尤其是心脉附近,仿佛有什么沉睡的东西被这股外力强行唤醒、引动,传来一阵细微却清晰的悸动!
“屏息凝神,意守丹田,内视己身!重点探查精血运行之源,心脉交汇之处!”紫阳真人的声音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如同暮鼓晨钟,敲打在萧无涯的心神之上。
萧无涯不敢怠慢,立刻依言照做。他强行压下心中的惊疑,神识高度集中,如同最精细的触须,沉入体内,沿着奔腾的血液,一寸寸地扫过经脉,最终聚焦于心脏附近,那生命精气最为蓬勃的核心区域。
起初,神识反馈回来的,依旧是自身那熟悉而旺盛的血气,赤红如火,奔腾如江河。但当他依照师尊的指引,将神识的感知力催发到极致,如同抽丝剥茧般,深入到那赤红血气的最内核时,一副令他通体冰寒的景象,赫然呈现在“眼前”!
在那与他生命本源几乎完全融为一体的、无比精纯的自身精血深处,竟如同清澈溪流底部的污浊淤泥般,附着着几缕极其细微、颜色暗红、几乎与自身血气别无二致的异种能量!这些能量丝线般缠绕在精血本源之上,悄无声息,如同最完美的寄生虫,若非师尊以无上法力与特殊秘法将其强行引动、显化,他根本无从察觉其存在!它们仿佛就是他身体的一部分,却又带着一种令人极度不适的阴冷与污秽感。
“这是……?!”萧无涯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一股难以抑制的怒火与强烈的恶心感直冲头顶。这种从生命最初就被埋下枷锁、毫无隐私、时时刻刻处于被监控状态的感觉,比任何刀剑加身更让他感到愤怒与屈辱!
“此乃血符追踪术。”紫阳真人的语气转冷,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厌恶与杀意,“一种流传于上古、极为阴损恶毒的秘术,早已被正道列为禁术。施术者需以自身心头精血,混合某种幽冥秽物,辅以独门咒诀,炼化为无形无质的‘子符’。在其人幼年体弱、先天不足,或是身受重伤、气血极度亏虚紊乱、心神失守之际,悄然种入其血脉本源之中。此符一旦种下,便与宿主气血同源共生,平时毫无迹象,纵是元婴修士,若不刻意针对性地以秘法探查,也极难发现。但只要施术者在一定范围之内,催动与之对应的‘母符’,便能模糊感应到‘子符’宿主的方位,范围大小,视施术者修为与付出代价而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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