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门在身后缓缓闭合,厚重如铁石合拢,剑吟声顿时归于寂灭。
沈芷安与洛长风迈入的,是一片幽暗的深渊。
这深渊没有边际,四周皆是漆黑虚空,唯有脚下浮现一条由碎剑残片铺就的道路,延伸向远方。每一片剑片都带着破碎的气息,仿佛曾是绝世利刃,却被生生折断,残痕累累。
空气中弥漫着森冷的剑意,如同无形的潮水,压迫得人呼吸急促。
洛长风抬头,神色凝重:“这是剑冢的深渊。传说中,万剑葬魂之地。”
沈芷安点点头。她能感觉到无数幽灵般的剑意在游走,宛如看不见的目光,正窥视着她们。
忽然,前路的剑片猛然一震。
一具枯骨自黑暗中浮现,周身缠绕着淡青色的剑光。
那剑骨空洞的眼眶中,骤然亮起两点森寒的火焰。
“闯入者……以何为剑?”它的声音低沉嘶哑,却带着震彻灵魂的威压。
?
沈芷安心头一颤,稳住剑势:“以心为剑!”
她斩出一剑,赤红烈焰撕开虚空,正面劈向剑骨。
然而,剑光一触即溃。
那剑骨只是抬手,残剑一斩,便将她的剑意粉碎。
洛长风立刻上前,长剑挥舞,苍龙般的剑气轰然压下。
剑骨微微偏头,一剑迎击。
轰!
两股剑意交锋,火星迸散,震得虚空层层裂开。
洛长风闷哼一声,倒退数步,胸口剧痛,险些吐血。
“这剑骨的力量……至少与半尊相当!”
?
剑骨声音再起:“心裂之人,不配言剑。”
话落,它残剑横扫,瞬间化作漫天剑潮。
剑气如雨,铺天盖地倾泻而下。
沈芷安目光陡然冷厉,她身形一转,剑光燃烧,烈焰冲天。
“裂心未愈,正因痛而真!”
她将胸口火痕的灼痛尽数激发,剑光随之暴涨数倍,竟硬生生斩碎部分剑潮。
洛长风大喝:“你我合剑,再试一次!”
二人再度背靠背,剑势交融。
赤红与碧蓝交织,化作一柄虚幻巨剑,横贯深渊。
轰然一击!
巨剑与剑骨硬撼,激起滔天轰鸣。
剑骨踉跄退后,胸口裂开一道狭长的缝隙,森冷火焰瞬间熄灭一半。
?
“……竟能以裂心补裂剑。”
剑骨沙哑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未曾有过的波动。
“尔等,勉强有资格……继续前行。”
话音落下,它身形骤然化作无数碎片,散落在剑道之上。
残片化为一道桥,直通深渊更远的深处。
沈芷安与洛长风对视一眼,皆是心头震动。
“这只是第一重试炼?”沈芷安低声道。
洛长风点头:“剑冢深渊,恐怕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可怖。”
?
他们继续前行。
随着步伐深入,周围黑暗愈发浓重,仿佛连光都被吞噬。
忽然,剑道尽头浮现一面巨大的黑色石壁。
石壁之上,镶嵌着无数断剑,每一柄剑都散发出浓烈的死亡气息。
当他们靠近时,那些断剑齐齐震颤,剑鸣如同哭嚎,刺入耳膜,几乎要将人神魂震碎。
沈芷安心头一紧:“这是……剑冢的怨剑之壁!”
洛长风脸色大变:“据说,凡葬于此处的剑,皆因主人陨落,剑灵不甘,永世不得超脱。”
话音未落,石壁上的断剑骤然飞出,化作千万剑影,直扑而来!
?
轰!
怨剑齐鸣,剑潮如黑色风暴,将他们淹没。
沈芷安挥剑格挡,每一击都沉重无比,仿佛背后有无数亡魂在咆哮。
她心口火痕再次灼烧,几乎要裂开。
洛长风急声道:“这些怨剑,无法凭力量破除!它们的怨恨无边,唯有安魂,才能度过!”
沈芷安一愣,随即眼神一震。
她深吸口气,剑势骤然收敛,不再以杀意抗衡,而是将剑心中的那份守护之意尽数释放。
剑光由炽烈转为温润,如同赤红烛火,轻轻拂过每一柄怨剑。
洛长风也闭上双眼,剑势内敛,将心中执念转化为平和之意,与她相合。
?
奇迹发生了。
那些怨剑在剑光拂照下,纷纷停滞。
它们的剑鸣逐渐减弱,化作低沉的叹息,最终缓缓落回石壁。
石壁上的黑气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条被剑光点亮的通道。
沈芷安与洛长风对视,眼中皆有震动。
“这……才是真正的剑冢之道。”沈芷安低声道。
洛长风点头:“杀与护,本是一体。我们或许,才刚刚触到门槛。”
二人携手,迈入石壁后的通道。
黑暗尽头,隐约传来更加浩瀚的剑吟,那声音仿佛来自无尽岁月深处,正等待着真正的剑者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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