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位于木华园附近的家里,冉秋叶的心仿佛还留在那个暖意融融、飘着食物香气的客厅里。她借口要复习功课,匆匆躲进了自己的房间。
关上房门,背靠着冰凉的门板,她才敢让脸上滚烫的温度肆意蔓延。房间里很安静,只能听到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咚咚咚,敲击着耳膜,也敲乱了她十六年来一直平静无波的心湖。
她走到书桌前坐下,摊开课本,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指尖无意识地在摊开的书页上划着,勾勒出的却不是数学公式,而是那个穿着笔挺空军常服,领章上两杠两颗银星闪耀的挺拔身影。
何雨柱。
她在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唇齿间仿佛还残留着今天那顿惊为天人的饭菜的余香,更残留着与他短暂接触的每一个细节。
她想起他进门时的那一幕。风雪裹挟着他,军大衣上落满了晶莹的雪花,帽檐下的眉眼英气逼人,那是一种与她平日里接触的学者、同学截然不同的气质,硬朗、挺拔,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威严和力量感。可当他咧嘴一笑,露出那口整齐的白牙时,所有的距离感又在瞬间冰雪消融,只剩下阳光般的温暖和一丝让她心尖发颤的腼腆。
“真是个矛盾的人……”冉秋叶喃喃自语。他可以穿着军装,肃穆地敬礼,谈论着高深的数学知识和抓捕特务的惊险往事,仿佛一个从传奇故事里走出来的人物;可他系上围裙,在厨房里挥洒自如时,又充满了人间烟火的温暖气息,那专注颠锅的侧脸,那被灶火映亮的额角汗珠,都带着一种奇异的魅力。
然后是他讲述自己经历时的样子。那么惊人的功绩,十一岁参加革命,抓捕五千特务,高丽战场的特等功……任何一桩拿出来都足以让人瞠目结舌,可他却说得那么轻描淡写,语气平和,甚至带着点不好意思,仿佛在说别人的故事。那种与年龄和成就极不相符的谦逊,像一颗投入她心湖的石子,激起了滔天巨浪。
还有他听到相关学术问题时(冉秋叶听不懂)。那一刻,他眼中迸发出的光芒,那么纯粹,那么炽热,像一个最虔诚的信徒见到了仰望已久的神灵。那瞬间褪去所有沉稳外壳、露出大男孩本色的兴奋与激动,让她看到了他内心深处对知识、对科学的纯粹热爱与敬畏。这与她父亲,与化伯伯他们这些学者是何其相似!可他同时又是一个立下赫赫战功的军人,一个能在厨房创造美味的“魔术师”……
这些看似矛盾的特质,在他身上却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
冉秋叶将发烫的脸颊埋在微凉的书页上,试图降低那恼人的温度。她从小到大,跟着父母辗转海外,见过的优秀青年才俊不算少,有出身优越的侨领后代,有才华横溢的青年学者,也不乏热情洋溢的校园风云人物。可从来没有一个人,像何雨柱这样,带给她如此复杂而强烈的冲击。
他像一本厚重而精彩的书,每一页都写着不同的故事,让她忍不住想要一读再读,深入了解。又像一团迷蒙而耀眼的光,吸引着她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哪怕只是感受那份温暖。
“他会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呢?”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冉秋叶的脸更红了,像是熟透的番茄。她猛地直起身,用力甩了甩头,试图把这个羞人的想法甩出去。
她走到镜子前,看着镜中的自己。十六岁的少女,面容还带着些许稚嫩,但眉眼间已初具风华。她知道自己长得不差,继承了父母优点的容貌,加上在海外养成的落落大方的气质,在学校里也并不乏追求者。可此刻,在想象中那个光芒万丈的何雨柱面前,她忽然有些不自信起来。
他那么厉害,那么特别,见过的、经历过的一定都是波澜壮阔的大事。而自己,只是一个刚从国外回来,还在读高中,对未来既憧憬又迷茫的普通女学生。他……他会注意到自己吗?
想起他对自己说话时的样子,笑容是友善的,语气是温和的,但也仅止于此了。那是一种对待师长家晚辈的、礼貌而疏离的态度。他甚至没有像化伯伯那样,直接叫她的名字“秋叶”,而是客气而略带老气地地称呼她“小冉姑娘”。
这个认知让冉秋叶心里泛起一丝微小的、酸涩的失落。就像品尝了一道极致美味的甜品,最后却在舌尖留下了一抹淡淡的、不易察觉的苦。
“可是……他答应10号还会来的。”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眼神又重新亮了起来。四天,还有四天就能再见到他了!
10号,化教授请的一定是位重量级的科学家,一定是非常重要、非常正式的场合。
等他做好饭吃完,自己一定能有机会装作偶遇到他。
她开始胡思乱想起来。10号那天,自己该穿什么衣服?那件新做的、带点中国风元素的改良棉旗袍会不会太刻意?还是穿平常的棉裤棉袄就好?头发是扎起来显得利落,还是放下来更温婉?她会不会有机会再和他说上几句话?哪怕只是像今天这样,问一句“菜合不合口味”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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