蚀骨井的寒气穿透鞋底,冻得人指尖发麻。柳月眉举着青铜钥匙,钥匙上的骷髅头正对着井口的符文,每一个棱角都像是在滴血。崖顶的风卷着她的发丝,与脸上的疤痕纠缠在一起,像株在绝境里扭曲生长的断魂花。
“你以为沈砚秋是被胁迫的?”她忽然笑了,笑声里裹着冰碴,“他是自愿的!他说只要帮我拿到蚀骨井的毒瘴,我就放过柳月娘和你们两个孽种!”
阿默的归一剑猛地抬起,云纹在月光下绷得笔直:“你说谎!我爹不会这么做!”
“说谎?”柳月眉从怀里掏出封信,信纸泛黄发脆,显然藏了许多年,“你自己看!这是他亲笔写的,说‘月娘温婉,却不及月眉决绝,若能换她一命,纵与天下为敌,亦在所不辞’!”
林辰接过信纸,指尖触到墨迹时,只觉一股寒意顺着血管窜上来。那字迹确实是沈砚秋的,与账册上的笔锋如出一辙,只是笔画里多了种近乎癫狂的执拗。信的末尾画着朵未开的双生花,一朵饱满,一朵枯萎,像在诉说着什么隐秘的心事。
“双生花……”林辰忽然想起柳婆说过,柳月娘和妹妹出生时,院子里的双生花开得正盛,算命的说这花“一生一死,一荣一枯”,是不祥之兆。
“没错,是双生花。”柳月眉的目光落在信上的花上,眼神里闪过片刻的温柔,随即又被狠厉取代,“我和月娘,就像这花。她占尽宠爱,我却只能在阴影里活着!沈砚秋明明先认识的是我,凭什么最后选了她?”
她猛地将钥匙往井里插去,符文瞬间亮起红光,井口开始冒出墨绿色的毒瘴,像无数只手在往上抓。“今天,我就让这蚀骨井的毒瘴,替我讨回所有公道!”
“住手!”阿默的归一剑破空而至,剑穗上的莲蓬带着劲风,精准地撞向柳月眉的手腕。青铜钥匙“当啷”落地,在石台上滚出很远。
柳月眉踉跄着后退,撞在井边的石碑上,碑上刻着的“蚀骨”二字被她的血手印染得通红。“你们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她突然从袖中甩出把匕首,狠狠刺向自己的心口,“这蚀骨井的钥匙,早就和我的血融在一起了!我死了,毒瘴一样会蔓延!”
鲜血顺着匕首滴落,落在井口的符文上,红光瞬间暴涨,毒瘴喷涌得更凶了,像条墨绿色的巨蛇,朝着林辰和阿默扑来。
“用‘破瘴丹’!”林辰迅速掏出个瓷瓶,倒出两粒暗红色的药丸,塞给阿默一粒,“含在嘴里,能暂时挡住毒瘴!”
两人同时将药丸含住,一股辛辣的气息从喉咙窜到鼻腔,暂时压下了毒瘴的腥甜。林辰沉水剑的金线缠上柳月眉的手腕,想夺下她手里的匕首,却被她狠狠甩开:“别碰我!我和你们,早就不死不休了!”
她的力气大得惊人,显然是用了某种禁术催提功力,脸上的疤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像蛛网般覆盖了整张脸。“沈砚秋,你看啊!这就是你选的结果!月娘死了,我也活不成,你们沈家,也该断子绝孙!”
阿默的归一剑突然垂下,云纹的光芒黯淡了些:“我娘……是你杀的?”
柳月眉的动作顿了顿,嘴角勾起抹诡异的笑:“是,也不是。她看到沈砚秋给我写的信,知道了双生花的事,自己跳的锁龙洞。”她凑近阿默,声音压得极低,“你以为她是温柔贤淑的柳夫人?她早就知道我还活着,还偷偷给我送过药,说……说对不起我。”
这话像把钝刀,在阿默心上反复切割。他一直以为母亲是被父亲所害,却没想到背后藏着这样复杂的纠葛——双生姐妹的爱恨,父亲摇摆的心意,母亲无言的愧疚……
“够了!”林辰的金线突然暴涨,将柳月眉缠在井边的石碑上,“不管你们有多少恩怨,都不该让无辜的人陪葬!蚀骨井的毒瘴要是蔓延,漠北的百姓都会死!”
柳月眉看着他,忽然笑了,眼里的恨意渐渐散去,露出丝疲惫:“你和沈砚秋年轻时真像……都爱多管闲事。”她的目光转向远处的云海,声音轻得像叹息,“其实我也累了,守着这些恨,守了这么多年……”
她的头慢慢垂下,匕首从手中滑落,心口的鲜血染红了石碑,也染红了那朵刻在碑上的双生花。最后一口气吐出时,她轻声说了句:“月娘,对不起……”
随着她的离世,井口的红光渐渐黯淡,毒瘴也慢慢缩回井里,像条被打回原形的蛇。林辰迅速掏出早已准备好的“镇邪符”,用沉水剑的金线将符纸钉在井口,符文上的金光与金线交织,形成道坚固的封印。
“结束了?”阿默的声音有些发飘,归一剑拄在地上,才勉强站稳。
“结束了。”林辰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金线带着暖意,“至少,毒瘴不会再出来了。”
崖顶的风渐渐停了,月光洒在柳月眉的尸体上,竟有种诡异的平静。林辰看着她脸上渐渐淡化的疤痕,忽然想起苏晴染的双生花布样——一朵紫,一朵白,纠缠着生长,却始终向着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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