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印证了杜若的猜测,这个症状和痢疾很像。
“你确定你们被隔离到这里之后,寨子里还有新发病的?”
杜若立刻追问,声音因急切而微微发颤。
男人艰难地点了点头,每一次点头似乎都耗尽了力气:
“…有…一直…有…”
得病的人被隔离了,但病还在蔓延……
一片区域同时出现大批人上吐下泻,十有八九是共用的水源出了问题。
上游的污物、死去的动物、腐烂的东西……污染了水源,下游饮用的人就会遭殃。
寨子里的人,喝的是同一处的水吗?
“你们寨子里,”杜若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拔高。
“平日里,都喝哪里的水?是同一条溪流?还是同一个水潭?”
她焦急的目光扫过黑暗中那些模糊的身影,等待着一个答案,一个可能决定所有人命运的关键答案。
角落里,一个之前一直沉默着、倚在墙边的老妇人,极其虚弱地抬了抬手指。
指向院墙之外某个模糊的方向,喉咙里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
“…溪…寨子…下头…西边…”
几乎是同时,另一个稍显年轻些、蜷缩在草堆里的妇人,也挣扎着用气声补充道:
“…对…西溪…洗衣…吃水…都…都是它…”
寨子下游的溪水!
杜若的心脏狂跳起来,几乎要冲破胸膛。
杜若的声音因为巨大的紧张和期待而紧绷得如同拉满的弓弦:
“你们……你们平日喝这溪里的水,是生喝……还是烧开了喝?”
她的目光死死盯住那个最先开口的瘦弱男人,也扫过那个老妇人和年轻妇人,等待着最终审判般的答案。
男人急促地喘了几口气,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茫然,似乎不明白这问题有何重要。
他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干裂的嘴唇蠕动:
“生…生水啊…天热…溪水…凉快…解渴…谁…谁还费柴火…烧它…”
“是…是啊…”老妇人微弱地附和着,声音细若游丝。
“…一直都这么…喝…惯了…”
“方便…”
年轻妇人也在草堆里动了动,气若游丝地吐出两个字。
长期直接饮用未经煮沸的生水,这正是痢疾杆菌传播最直接的途径。
一切线索瞬间贯通,严丝合缝。
恐惧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一种绝处逢生的狂喜瞬间席卷了她。
“是水!”
她猛地转过身,扑向那紧闭的院门。
她用力的拍打着木门,朝着门外嘶声大喊:
“是水!是水让他们得病的!”
她疯狂的呼喊在死寂的院落里回荡,撞在冰冷的石墙上,又反弹回来。
那些奄奄一息的病人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嘶喊惊动了,发出更加微弱杂乱的呻吟。
院门外,传来铁链“哗啦”的撞击声。
院门被重新打开。
杜若再次被推搡着前行,脚步虚浮地穿过山寨中央的空地。
两旁燃烧的火把将山匪们好奇的脸映照得忽明忽暗。
最终,她被带进了一栋更为高大、透着原始粗粝感的建筑内,这是山寨的议事堂。
堂内燃着几支粗大的松明火把,光线摇曳。
杜若被粗暴地推到堂中空地,她勉强稳住身形,下意识地抬起头。
正上方的主位上,一个魁梧如山的身影踞坐着。
火光勾勒出他宽阔的肩膀和虬结的肌肉轮廓。
杜若认出这是那个拿鬼头刀的大汉。
大汉并未起身,只是微微俯视着堂下渺小的杜若,声音在空旷的厅堂里回响:
“你知道他们得的什么病?能治吗?”
他的目光压在杜若身上。
杜若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题。
她舔了舔干裂起皮的嘴唇,喉咙里火烧火燎。
刚才那番声嘶力竭的呼喊,早已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她抬起头,目光没有躲闪,反而迎向那两道审视的寒光。
“有水吗?吃的也要。”
坐在大汉下首的老五猛地一拍桌子,唾沫星子几乎要喷到杜若脸上。
“你算个什么东西,敢跟大当家谈条件!”
大当家却只是微微抬了抬手,示意老五噤声。
他微微点头。
很快,一个山匪拿来一个装着凉水的粗糙陶碗和两个硬邦邦的杂粮饼子,粗鲁地扔在杜若脚边的地上。
杜若没有丝毫犹豫,也顾不得什么仪态。
她几乎是扑跪下去,抓起一个饼子就往嘴里塞。
饼子又干又硬,剌得嗓子生疼,但她用力地咀嚼着。
噎得实在受不了时,她端起那碗浑浊的凉水,也顾不上是否干净。
仰头就“咕咚咕咚”灌下去好几大口,才勉强将卡在喉咙里的饼子冲了下去。
她吃得极快,几乎是狼吞虎咽,两个饼子在极短的时间内就被她囫囵吞下腹中。
老五看着她那如同饿鬼投胎般的吃相,忍不住从鼻子里重重地“啧”了一声,脸上写满了嫌恶。
但碍于大当家的威势,终究没再骂出口。
腹中终于有了些微实在的东西垫底。
杜若用袖子胡乱擦了擦嘴,深深吸了一口气,终于抬起头,再次迎向大当家的目光。
她的声音依旧沙哑,但比刚才多了几分力气:
“他们是因为喝了溪水所以染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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