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叔讲了一很长的故事。
跛豪坤当年如何的惨什么的。
一个江湖大哥,为了小弟,自己挨了炸。
那个小弟就是坚叔自己。
所以坚叔为什么要这么忠心。
王江听完心绪一丝波动都没有。
王江对坚叔说:“你想坤爷好,我知道。但坤爷才从死神手上走了一遭,现在是养好身体,一切得休养好了再说不是。这饭是要一口一口的吃的。”
坚叔有点失望。但道:“阿江,只要坤哥休息好了,我们再商量。”
坚叔走的有点神伤。
但王江无所谓。
他与黑道大哥共情不了。
夜深了。
九龙城的巷子里,潮湿的空气混合着劣质线香和阴沟的气味,黏在人的皮肤上。
王记白事店的伙计阿彪打了个哈欠,提着马灯,昏黄的光晕在湿漉漉的青石板上晃动。
他照例巡视着铺面,准备锁上最后的门板。
眼角余光不经意地扫过对街。
那里是早就关张的阳记花圈铺,门板紧闭,黑洞洞的,像一只潜伏在暗处的巨兽。
一道黑影在阳记门口一闪而过。
阿彪浑身的汗毛瞬间炸起。
那个身形,那个佝偻的姿态,太像了。
像极了之前在王江背后下黑手的走阴婆。
他手里的马灯都晃了一下,灯油差点洒出来。
他不敢多看,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回后院,脸色煞白。
“江哥!江哥!”
王江提着一根沉甸甸的铁桦木短棍,跨出了店门。
铺子里缭绕的檀香被甩在身后,一股混杂着海水咸腥与沟渠腐败气息的夜风扑面而来。
后巷的阴影里,果然缩着一个模糊的人影。
那人影一动,似乎想往更深的黑暗里钻。
王江的眼神冷了下来。
他手腕一沉,短棍带着破空声就朝那黑影的腿弯抡了过去,又快又狠。
“别打!别打!”
一个压抑着惊惶的声音低叫起来。
“是我!刘强!”
王江的棍子骤然停在半空,离那人的膝盖只有一寸。
劲风刮得对方裤管猎猎作响。
“刘强?”
王江眯起眼睛,看清了那张熟悉的、布满惶急的脸。
“你不是回去了?”
“江哥,我……”
刘强扶着墙,脸色苍白,显然被刚才那一下吓得不轻。
王江收回短棍,声音里没什么温度。
“大半夜的,在我铺子后门探头探脑,想做什么?”
“我找你有急事,又怕……”
刘强没说下去,只是眼神惊惧地朝巷口瞥了一眼。
“我刚才过来的时候,看到巷口有个老太婆,穿着身黑布褂子,眼神阴得瘆人,就直勾勾盯着你这铺子。”
王江心头一动,面上却毫无波澜。
“她的事你别管。”
他把短棍在手里掂了掂。
“上店里说?”
“不了,不了。”
刘强连连摆手,把王江拉到更角落的阴影里。
“江哥,咱们是兄弟,我不跟你绕弯子。”
他压低了声音,几乎是在用气声说话。
“能不能……给弄批药?”
“什么药?”
“盘尼西林!越多越好!”
刘强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孤注一掷的急切。
“盘尼西林?”
王江眉头一紧。
“那是港府的严管物资。”
在这个时代,这东西比黄金还金贵,管控力度堪比军火。
“是救命用的!”
刘强的声音带上了颤音,一把抓住了王江的胳膊,手指冰凉。
王江没有甩开他,只是静静地问。
“你要多少?”
“有一百箱吗?”
刘强眼里爆出希冀的光。
“没有一百箱……一箱也行啊!”
王江被他这狮子大开口气笑了。
“你听不懂人话?”
他的声音冷了下来。
“我说,这是管制品,一盒都难搞,你开口就要一百箱?”
“江哥!”
刘强的声音都快碎了,那双总是清澈的眼睛此刻一片血红。
“我实在是没门路了!找了几圈人,都说没办法,我只能来求你!”
王江沉默地看着他。
巷子外隐约传来渡轮的汽笛声,悠长又苍凉。
几秒后,王江吐出几个字,声音很轻,却像一颗钉子,死死钉进了刘强的心里。
“是……北边要?”
“啊?”
刘强猛地一颤,眼神瞬间慌乱。
“行了,别装了。”
王江摆摆手,示意他不必再说。
【王江搬指一算,晓得了。】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捻动,那双融合了现代医学知识的眼睛,此刻仿佛穿透了时空。
一串冰冷的数字与日期,在他脑海中浮现。
我军于1950年10月19日。
秘密入朝。
1950年10月25日。
两水洞,开始打第一场血战。
他的记忆,那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灵魂记忆,清晰地告诉他,此刻在冰天雪地的朝鲜半岛上,正发生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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