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装筐!”阮鱼头压下激动,和吕辰一起,借着微光,将鱼获迅速分拣装筐。他手法娴熟,动作干净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尽显老鱼头的经验和本事。
装筐完毕,阮鱼头不敢怠慢,从怀里掏出一个厚厚的牛皮纸信封,里面是合作社预支的货款。他借着微弱的光线,仔细清点出厚厚一沓钱币,又额外添了一些,嘴里喃喃算计着:“……鲈鱼金贵,按六毛五一斤……黄河鲤鱼五毛二……岩鲤斑更稀罕,算七毛……虾蟹论个儿大,算八毛……这品相,值这个价!一共是……八百六十四块七毛三分。”
他将钱数点清楚,又用一张纸详细写明了货物种类、斤两、单价、总价,签上自己的名字和“天桥水产合作社”的字样,连同那沓钱,一起用一块干净石头压在了大青石下一个非常显眼的位置。
“好了!钱货两清!咱们赶紧装车!”阮鱼头长出一口气,语气兴奋又紧张。
两人开始奋力将鱼获装上车。就在他们忙得满头大汗,板车快要装满的时候,突然,一道雪亮的手电光柱从远处的土路上扫了过来,紧接着传来一声严厉的喝问:“什么人?!半夜三更在这里干什么?!”
阮鱼头和吕辰浑身一僵!只见两个穿着棉制服、戴着大檐帽的公安民警,打着手电,正深一脚浅一脚地快速朝他们走来!
吕辰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阮叔!介绍信!快!”
阮鱼头却不慌不忙,慢条斯理地从贴身内衣口袋里掏出了合作社介绍信,高高举起来,镇定地喊道:“同志!我们是天桥水产合作社的!奉命出来采购年货!有介绍信!有公章!”
两名公安已经走到近前,警惕地用手电照着他们俩的脸,又扫向板车上堆积如山的鱼获,眼神锐利。“采购?半夜跑到这荒郊野外来采购?介绍信拿来看看!”
阮鱼头赶紧把介绍信递过去。一个公安接过,仔细地用手电照着,检查公章、日期、事由。另一个公安则检查着板车上的鱼,用手拨弄着那些明显非同寻常的优质鱼获,眼神愈发怀疑。
“阮福生?天桥水产合作社的?”看介绍信的公安问道,语气依旧严肃。
“是是是!我就是阮福生!这是我们合作社的临时工,帮我搬货的!”阮鱼头指着吕辰说,巧妙地把吕辰摘了出去。
“这些鱼虾,哪儿来的?为什么在这交易?”公安追问,手电光又扫向周围黑黢黢的河面和柳林。
阮鱼头笑着解释,语气诚恳而自然:“报告同志,是一个以前的老关系户,家里有船,常跑天津卫、白洋淀那边,路子广,能弄到好货。他这人脾气怪,不愿见生人,就爱指定这种地儿交易,说是安全。我们社里春节任务重,实在缺好货,这才没办法,按他的规矩来。您看,这钱我们都付了,放在那儿了。”他指了指大青石下压着的钱和纸条。
公安走过去,拿起钱和纸条看了看,数目、事项倒是清清楚楚。他又和同伴交换了一下眼神,仔细检查了阮鱼头的身份证明和工作证,盘问了几句合作社的情况,阮鱼头都对答如流,神色自若。
看来介绍信和身份是真的,交易过程虽然古怪,但钱货清楚,似乎也挑不出太大毛病。两个公安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些。
“以后这种交易,尽量在白天,找正经地方!这黑灯瞎火的,容易出问题,也容易让人误会!”公安将介绍信和证件还给阮鱼头,严厉地叮嘱道。
“是是是!您批评得对!下次一定注意!一定注意!”阮鱼头点头哈腰,应对得体,丝毫不见慌乱。
又叮嘱了几句注意安全,两名公安这才打着手电,沿着土路继续巡逻去了。
直到手电光彻底消失在黑暗中,阮鱼头和吕辰才长长地、几乎是瘫软地呼出一口气,感觉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冷风一吹,浑身冰凉。
“妈呀,吓死我了。”阮鱼头扶着板车辕,腿肚子还在打颤,“幸亏,幸亏有这张纸啊。”
吕辰也心有余悸,深知当下的公安皆配真枪实弹,赶紧帮忙把剩下的货装上车。
就在两人准备离开时,阮鱼头眼尖,发现刚才放大青石压钱的地方,放着一个湿漉漉的小麻袋。他疑惑地打开一看,顿时又惊又喜!
只见里面是二十只巴掌大、金壳锃亮、双螯威武雄壮的大蟹,掂量一下,个个都在七两往上,绝对是“金甲将军”级别的极品!麻袋底下,还趴着两只面盆大小、背壳黝黑发亮、伸着头警惕张望的大王八!
麻袋里还有一张歪歪扭扭的字条:“年礼。阮鱼头、小吕,分。”
显然,这是那位神秘的“卖家”对他们表示的年礼。
阮鱼头看着这份厚礼,激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对那位从未谋面的“卖家”更是充满了感激和敬畏。
他连忙将麻袋递给吕辰:“小辰,你的这个朋友是真的仗义,这礼可重了!这……这真是……”他想了想又说道,“咱们先带回去,再分了,小吕你放心,这个礼阮叔我来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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