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内,徐骁正坐在窗边,看着窗外的江南烟雨,眉头紧锁。这一个半月来,他无时无刻不在牵挂着调查的进展,既盼着能早日找到真相,又怕真相太过残酷,让他无法承受。毕竟,那两个死去的年轻人,虽算不上完美,却也是因他女儿而死,若真的是朝廷所为,他该如何向卞家和薛家交代?
就在这时,房门被推开,褚禄山走了进来,手中捧着一叠纸。“义父,调查有结果了。” 褚禄山的声音带着一丝沉重。
徐骁立刻转过身,目光落在那叠纸上,双手微微有些颤抖。他接过调查报告,一页一页地仔细看着,从卞承泽被游侠斩杀的细节,到薛浩仁被毒杀在青楼的经过,再到那绣着 “元” 字的丝帕和带有元本溪私印的密函,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锤子,狠狠砸在他的心上。
“果然是他…… 元本溪!” 徐骁看完报告,猛地将纸摔在桌上,眼中迸发出浓烈的怒火。他早就猜到是朝廷的人,却没想到是元本溪!元本溪与他相识多年,当年他率军征战时,元本溪还曾为朝廷出过谋划策,没想到如今竟会对他的女儿下此狠手!
“义父,虽然不是新帝赵惇亲自下令,但元本溪是帝师,他的决定,几乎等同于陛下的意思。” 褚禄山在一旁补充道,“卞承泽的案子,是元本溪让‘影子’安排了两个游侠和那名良家女子,故意引诱卞承泽动手,然后借机杀了他;薛浩仁的案子,是‘影子’亲自出手,在薛浩仁回家的路上袭击了他,灌下毒后,又将他送到青楼,制造了意外死亡的假象。”
徐骁紧紧攥着拳头,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征战沙场多年,见惯了生死,可这次,对方针对的是他的女儿,是手无寸铁的女子,这种手段,太过卑劣,太过狠毒!“离阳王朝…… 好,好得很!” 徐骁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吼,“他们是怕我北凉与卞家、薛家联姻,壮大势力,所以才不惜用这种阴毒的手段,断我的后路!”
愤怒过后,便是深深的无力。他是北凉王,手握重兵,可终究是臣子,若真要与朝廷撕破脸,受苦的还是北凉的百姓。而且,元本溪行事缜密,所有证据都被他销毁得差不多了,就算他拿着这份调查报告去朝堂对峙,元本溪也能矢口否认,甚至反咬他一口,说他伪造证据,意图谋反。
“义父,那现在怎么办?” 褚禄山看着徐骁阴沉的脸色,担忧地问道,“长郡主的婚事,还要继续在江南安排吗?”
徐骁沉默了,他看着窗外的烟雨,心中一片茫然。他本想让女儿嫁去江南,为北凉在江南布局,可如今看来,朝廷早已盯上了这件事,只要他敢再为女儿安排婚事,对方说不定还会再次下手。他不能拿女儿的性命冒险,可若是不安排,北凉在江南的布局就会陷入僵局,日后想要在江南立足,只会更加困难。
“先把这份调查报告送去卞府和薛府吧。” 许久,徐骁才开口,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告诉他们,他们的儿子是被谁杀的,至于要不要报仇,怎么报仇,让他们自己决定。我们北凉,不便插手朝廷的事。” 他知道,卞家是军中势力,薛家是文宦世家,他们若知道真相,绝不会善罢甘休,就算不能扳倒元本溪,也能给朝廷添些麻烦,算是为那两个死去的年轻人出一口恶气。
褚禄山点了点头,正准备去安排,却看到徐骁依旧眉头紧锁,显然还在为徐脂虎的婚事担忧。他心中一动,突然想到了一个办法,于是开口道:“义父,您是不是在担心长郡主的安危,怕日后再为她安排婚事,朝廷还会下手?”
徐骁抬头看了褚禄山一眼,点了点头:“是啊,朝廷既然能对卞承泽和薛浩仁下手,自然也能对下一个准新郎下手。脂虎已经受了两次惊吓,我不能再让她冒风险了。”
“义父,属下倒想到了一个世家,离阳朝廷暂时不敢动他们。” 褚禄山轻声说道,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徐骁眼中一亮,连忙问道:“哦?哪个世家?”
褚禄山轻声说:“卢家!”接着就把自己调查到所有关于卢家的信息交由徐骁。徐骁很满意褚禄山的做法,褚禄山接着说:“义父,关于卞将军儿子和薛府公子的被杀已经调查清楚,不知道还有什么事需要禄球儿做的?”
徐骁想了一会儿,没想到有什么事还需褚禄山在江南帮助自己,于是说:“没有了!你回北凉吧,这一个半月,拂水房估计有很多事还需要你去做。”
褚禄山离开后,江南客栈的房间内只剩下徐骁一人。他将那份关于卢家的密报摊在桌上,烛火跳动间,密报上的字迹仿佛活了过来,勾勒出一座横跨江湖与庙堂的庞大家族版图。徐骁俯身向前,粗糙的手指轻轻拂过 “江南四大家族之首” 这几个字,指腹的老茧与纸张摩擦,发出细微的声响,一如他此刻起伏的心绪。
他想起方才褚禄山提及卢家时的笃定,再看密报中对卢家实力的描述,心中愈发清晰 —— 这卢家,绝非卞家、薛家之流可比。密报中说卢家是 “扎根江南沃土、枝繁叶茂的擎天巨树”,徐骁深以为然。江南水乡富庶,是离阳王朝赋税的重要来源,若说江南是王朝的 “钱袋子” 与 “粮囤子”,那卢家便是攥紧这命脉的手。他逐字逐句读着卢家的产业网络:从苏州、杭州的丝绸织造工坊,到京杭大运河沿岸的粮栈码头;从两淮盐铁贸易的关卡调度,到江南各州府的赋税周转,卢家的触角几乎渗透到江南经济的每一个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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