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微澜跃下船舷,脚尖轻点水面,借着浓雾迅速后撤。
身后,谢云峥与那神秘人仍在激战,剑光交错间,竟隐隐显出几分熟悉的招式——流萤剑法!
她心头一震,脚步未停,却已低声道:“走!”
四婢紧随其后,身形如影,在夜色中穿梭。待远离码头,她们才悄然转入一处废弃药铺,掩上门板,屋内顿时陷入一片昏暗。
“小姐。”秋蘅立即点亮油灯,取出针具,“刺客伤得不轻,再拖延下去……”
沈微澜点头,目光落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黑衣人身上。
那人胸口一道深可见骨的剑伤,血迹斑驳,气息微弱,但右手仍死死攥着半截断刃,指节发白。
“他为何要刺杀谢云峥?”她低声问。
“不清楚。”冬珞道,“但他身上的并蒂莲纹袖口,确是柳家人的标记。”
沈微澜眸色微沉,走上前蹲下,指尖轻轻翻开刺客眼皮,瞳孔略微放大,却不散乱。
“还活着。”她低声道,“救他。”
秋蘅早已准备妥当,银针在掌心翻飞,精准封住刺客十二经脉,防止毒蛊扩散。
“此人中了新型蛊虫。”她一边施针一边道,“会随心跳跳动,稍有不慎便会爆体而亡。”
沈微澜神色不变,“用冰蝉叶压制。”
秋蘅应声取出一小片晶莹剔透的叶片,轻轻敷在刺客胸口伤口上,顿时一股寒气蒸腾而出,血腥味被瞬间压制。
片刻后,刺客呼吸渐稳,脸色也略显缓和。
“能撑住了。”秋蘅擦去额角冷汗,“但蛊虫还在体内,必须尽快取出来。”
沈微澜点头,从袖中取出一枚金簪,轻轻挑开刺客衣襟,露出胸口一道诡异的青紫色纹路。
那纹路蜿蜒如蛇,直通心口,仿佛活物般蠕动。
“这是……‘血线蛊’?”秋蘅眉头紧蹙,“传说此蛊唯有以‘谢’字血脉之人精血为引,方能炼成。”
沈微澜眼神微凛,正欲说话,刺客忽然剧烈抽搐,口中溢出一抹黑血。
“他快醒了!”春棠急道。
沈微澜当即按住刺客手腕,低声喝道:“别让他咬舌!”
话音未落,刺客猛然睁眼,双目赤红,似要挣扎起身。
夏蝉一个箭步上前,扣住他肩胛,力道精准却不重,只将他压制在地。
刺客张口欲言,喉咙里却发出嘶哑的呜咽,似有千钧之力压在胸腔。
沈微澜俯身靠近,声音清冷:“说出你所知的一切,我保你不死。”
刺客嘴角牵动,吐出几个含混不清的字。
“柳……老夫人……保护少爷……”
众人一怔。
沈微澜眸光骤然一沉,“谁是少爷?”
刺客嘴唇翕动,却再无回应,身体猛地一僵,随后缓缓软倒。
秋蘅探了探鼻息,摇了摇头,“走了。”
沈微澜伸手翻开刺客左手衣袖,果然,在腕内侧发现一道细若游丝的金线,隐隐浮现一个极小的“谢”字。
“这不是普通的金线蛊。”她语气凝重,“而是‘谢’字金线蛊。”
秋蘅脸色一变,“这种蛊虫,只有谢家嫡系血脉才能承载,且需以初生之血喂养三年以上,才能真正成型……他是谢家人?”
“不是。”沈微澜摇头,“他是被植入的。”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有人想让世人以为,谢家才是幕后黑手。”
“可为什么要这么做?”春棠皱眉。
沈微澜没有回答,而是转身走向桌案,取出一方绢帕,又从怀中取出先前从货箱中带出的琥珀。
“先处理这个。”她说。
秋蘅立刻上前,取出一把小巧的银刀,小心剖开琥珀外壳。
随着树脂碎裂,一股腐朽之气弥漫开来,隐约可见其中包裹着一团模糊的人形轮廓。
“是孩童尸骸。”秋蘅脸色凝重,“而且……不止一个。”
沈微澜目光冰冷,“这些孩子,都是药引。”
“什么?”冬珞一惊。
“真正的药引,不是药材,而是活人。”沈微澜缓缓道,“他们被封入琥珀之中,用来保存某种特殊药物。”
她顿了顿,继续道:“柳家在做一种极为危险的实验,而谢家……只是他们利用的工具。”
“所以,谢家才是真正受害者?”春棠迟疑。
“未必。”沈微澜摇头,“但他们并不知情。”
就在这时,秋蘅忽然惊呼:“小姐,你看他的手臂!”
沈微澜回头,发现刺客左臂内侧的金线更加明显,“谢”字愈发清晰。
“这蛊虫……不是单纯植入。”秋蘅低声道,“它是从内部激活的。”
沈微澜心头一震。
“也就是说,谢家血脉本身,就是毒蛊母体。”
空气陡然凝固。
良久,沈微澜缓缓开口:“我们一直以来都错了。”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望向远处漆黑的夜空。
“谢家不是毒局的操控者,而是毒局的一部分。”
“是谁布下的?”夏蝉问。
“柳若蘅背后的人。”沈微澜声音冷冽,“她只是棋子。”
她转身,目光坚定:“我们要找到真正的幕后之人。”
“小姐打算怎么做?”冬珞问。
沈微澜沉吟片刻,取出一枚玉佩,正是谢云峥方才出示的那一枚。
“从谢老夫人的遗物开始。”她道,“她知道的,比我们想象的多。”
就在此刻,窗外忽然传来一声闷响。
紧接着,一道闪电划破天际,照亮远方一角——
那是柳家旧宅的方向。
电光火石之间,屋顶轰然塌陷,露出一座隐藏在地下的密室,门楣之上,赫然刻着一个巨大的“谢”字图腾。
沈微澜瞳孔一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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