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街上人还不多。
沈微澜站在巷口,风吹起她的袖子。她抬手按了按发髻,目光落在街对面。
一个老农背着布袋,颤巍巍地往前走。还没到米铺门口,六个打手围了上去。
“这是赵家的粮,你偷的?”
老农慌得直摆手:“没……我没拿!这是我自家剩的米,就这点……”
“少废话!”为首那人一脚踹在他腿上,袋子掉下来,米撒了一地。
他们弯腰捡起来,往自己口袋里塞。
周围人全低着头,没人吭声。
她不紧不慢地走到那群人旁边,蹲下身将剩下的米捡进袋子里。
打手愣了下:“你谁啊?滚开!”
她不理他,把袋子扶正,递给老农:“您拿着。”
老农抖着手接过去,眼泪啪嗒掉在布上。
沈微澜站起来,看着那领头的:“你们说他偷粮,可这米袋口是麻线缝的,针脚歪,不是铺子里用的工法。再说——”她顿了顿,“赵家卖的米,哪有霉成这样的?”
那人脸色变了:“你胡说!”
“我昨儿才在钱庄后院见过运出来的米。”春棠从后面走出来,手里捏着一张纸,“同一批货,印的是‘陈记’字号。你们抢的要是真赃物,怎么不送去衙门?反倒自己揣走了大半?”
人群里有人小声嘀咕。
沈微澜往前一步:“你们天天在这收水钱、压米价,百姓不敢说话。可今天我问一句——这城,到底是官管,还是你们管?”
“找死!”那人抡起棍子就砸。
沈微澜不动。
一道黑影从屋檐跳下,软剑一闪,棍子断成两截。
夏蝉落地轻巧,剑尖点地,冷冷盯着那几个打手。
“还有谁要动手?”她问。
两人扑上来,左右夹击。
夏蝉侧身躲过第一棒,手腕一翻,剑缠住第二根棍子,猛地一绞——咔!木头裂开,对方松手后退。
第三个人刚举棍,膝盖突然一软,跪在地上。
冬珞站在墙边,手里还捏着颗石子。
“再动一下,”她说,“下一粒打的是眼。”
六个人全傻了。
沈微澜从袖子里掏出个小瓶子,举起来:“这是净水药片。一粒兑一桶水,能清毒。我不卖给你们,也不送给你们。我要当着大家的面,送给他。”
她指着老农。
“因为他没偷,没骗,没害人。他只是饿着肚子,想活。”
她打开瓶盖,倒出一片,放进老人带来的破陶罐里,又让人提来井水倒进去。
“喝吧。”
老人哆嗦着手捧起罐子,喝了一口,眼泪又下来了。
“干净……真干净……”
围观的人开始骚动。
“我们也想买这个药!”
“我有钱!给我一瓶!”
沈微澜摇头:“不卖。”
众人一静。
她提高声音:“但我可以教你们怎么做净水池。只要挖个坑,铺层沙石,再加这几样东西,就能让脏水变清。谁愿意学,我免费教。”
“真的?”
“当然。”她看向人群,“但有个条件——你们得一起干。一个人挖不动,十个人就能成。这事不怕慢,怕散。”
有人喊:“那米呢?他们卖霉米怎么办?”
沈微澜回头,盯着那几个打手:“你们背回去。把刚才抢的,原封不动还给这位老人家。再多加一斗。”
“你做梦!”领头的吼。
夏蝉上前一步,剑尖抵住他喉咙。
他闭嘴了。
“现在。”沈微澜说。
两人哆嗦着跑回米铺,不一会儿扛着米袋回来,放在地上。
沈微澜弯腰检查,伸手抓了一把,摊开掌心给大家看。
“瞧见没?米里掺了沙,还有发黑的颗粒。吃久了伤肝损肾。你们以为赚的是钱,其实是命。”
人群炸了。
“我就说喝了拉肚子!”
“我儿子病了半个月,大夫说是中毒!”
“他们凭什么这么干!”
沈微澜举起手,让大家安静。
“我能治中毒,秋蘅姑娘已经在登记病人名字。我能帮你们种耐旱的苗,春棠会算产量。我能画出旧渠路线,冬珞已经标好了通水点。夏蝉能护你们安全。”
她环视一圈:“但我一个人不行。要改这局面,得你们站出来。”
没人说话。
远处传来脚步声。
谢云峥从拐角走过来,脸上没什么表情,只轻轻点头。
沈微澜深吸一口气:“明天早上,我在东市空地等愿意动手的人。想建净水池的,想种新粮的,想查假米源头的——都来。我不给你们饭吃,但我教你们怎么自己挣饭。”
她转身扶住老农:“大爷,您家住哪?我送您回去。”
老人哽咽:“西巷……三户人家挤一间屋……都快没水了……”
“知道了。”她对春棠说,“带两瓶净水片,去那边发。”
春棠应声要走。
“等等。”冬珞忽然开口,“我刚看见,有个穿灰袍的人一直站在衙门前。我们闹事时,他转身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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