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指尖轻巧地旋下陈默手臂上的采样器，金属接口发出一声清脆的“咔”，像是某种契约悄然断裂。她将设备收进战术包，转身的一瞬，目光撞上通道尽头那道沉默的身影——陆远站在冷光之下，手中握着一支银灰色药剂瓶，指节微紧。他没说话，只是微微扬起下巴，示意地下指挥室的方向。
她没多问，脚步轻而稳地跟了上去。
金属地面泛着幽蓝的寒意，每一步踏出的声音都极轻，却又异常清晰，仿佛踩在心跳的间隙里。走廊两侧的应急灯忽明忽暗，映得人影拉长又缩回，像一场无声的拉锯。
指挥室厚重的门缓缓滑开，首领从数据台前起身。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战术外套，袖口卷至小臂，露出一道早已结痂的烧伤疤痕，边缘扭曲，像是被什么活物啃噬过。桌上摊开着三份全息影像，画面中，黑影在夜色中疾驰——四条腿，关节反向弯曲，皮肤泛着紫灰光泽，如同从噩梦深处爬出的异形。
“我们有修复剂。”他的声音低沉，像压在胸口的一块铁，“但不是白给的。”
林昭停下脚步，右手不动声色地抚过手套内侧，指尖触到那道熟悉的刻痕——一道细如发丝的划痕，是三年前沈烬实验室崩塌时留下的印记。她在确认它还在。
“它们已经杀了三个人。”首领继续道，目光扫过影像中一具被撕裂的防护服残骸，“子弹穿不透，火点不着。唯一能制住它们的，是一种特定频率的电磁波。”他盯着她，“你的‘孤影’系统能算出来，对吧？”
林昭没否认，也没点头。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神沉得像深井。
“你帮我们解决它们，药就归你。”首领语气加重，“今晚行动，否则协议作废。”
空气凝滞了三秒。
她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我可以干扰它们的神经，让它们瘫痪。但不能杀。”
“为什么？”首领皱眉，“为什么不直接灭了？”
“因为它们不是自然生物。”她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意，“是实验失败后被遗弃在这颗星球的‘产物’。一旦死亡，体内残留的沈烬病毒会瞬间爆解，污染半径五百米内的所有生命体。”
室内一片死寂。
良久，首领缓缓点头：“那就按你说的办。你来指挥，但必须带一个人。”
他朝门外看了一眼。
陈默靠在墙边，脸色仍有些苍白，可站姿笔直，像一根不肯弯的铁杆。防护服明显不合身，肩线垂落，腰带绕了两圈才勉强系紧。他左手握着一把老式手枪，枪管上有明显的打磨痕迹，显然是拼凑而成，却擦得锃亮。
“他说他要参加。”首领说。
林昭走过去，在离他一米处站定，目光落在他微微颤抖的手腕上。
“你现在连三十秒高强度行动都撑不住。”她说。
“够了。”陈默默默抬起头，眼神却异常稳定，“我只需要守外围，不开枪也行。但我不能让你一个人进去。”
她没说话，五秒后，从作战服内袋掏出一个微型通讯器，递到他手里。
“第七频段。”她语速平稳，“每三十秒回传一次位置信号。如果断联两次，我判定你失联，立刻撤离。”
陈默点头。
“不准靠近核心区。”她补充，声音冷了几分，“看到红光闪烁，马上后退。不管发生什么，别回头。”
他嘴角动了动，想笑，却牵动喉咙，咳了一声。
“我知道。”他说，嗓音沙哑，却坚定。
林昭转头看向首领：“我要两组备用电源、一套地形扫描仪、三个信号诱饵装置。”
“早就准备好了。”首领抬手一指B区方向，“仓库等着你们。还有八十七分钟。”
她不再多言，转身就走。
仓库里，她的义肢正连接充能桩，掌心泛着稳定的蓝光。她拆开外壳，仔细检查新加装的电磁模块，确认线路牢固无误。随后将扫描仪嵌入右肩接口，测试信号同步，视野边缘浮现出实时地形图层——一切正常。
穿上护甲，扣紧扣子，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一丝多余。每一个动作都像演练过千百遍，精准得近乎冷酷。
角落里，陈默坐在折叠椅上，用布条一圈圈缠着手腕。见她进来，抬眼看了过来。
“你小时候讲的那个童话。”他忽然开口，声音很轻，“最后那句是什么？”
林昭的手顿了一下。
“风停了，月亮落在姐姐口袋里。”她说完，抬眼看他，目光微动，“怎么突然问这个？”
“没什么。”他低头继续缠布条，指节微微发白，“就是觉得……有些话，太久没人说了。”
她没接话，走到墙边拿起背包，把三枚信号诱饵塞进侧袋，动作熟练得像在装子弹。
两人回到医疗舱做最后准备。林昭取出一支临时稳定剂，推针入静脉。药液注入时，陈默肌肉微微绷紧，额角渗出细汗，却始终没出声。
“副作用是发热。”她说，“要是头晕或者视线模糊，立刻按通讯器上的红色按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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