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促的警报声仿佛一道无形的鞭,抽打在青禾镇中心医院寂静的走廊上。
林晚秋几乎是撞开急诊监护室的门,一股浓重的消毒水气味瞬间淹没了她。
苏敏静静地躺在病床上,身上连接着各种监护仪器,那张曾经不可一世的脸此刻毫无血色,像一具精致的蜡像。
“情况怎么样?”林晚秋的声音压得很低,目光却死死锁在心电监护仪的屏幕上。
“生命体征平稳,但就是醒不过来。”随车的医生满头大汗,指着屏幕上一条正在走动的波形图,“问题在这里,她的脑电波……非常奇怪。”
林晚秋凑近看去,屏幕上,代表脑电活动的曲线正以一种近乎完美的、非自然的节律起伏。
而在旁边另一台显示心率和血压的监测仪上,一个微小的标记点每隔一段时间就会闪烁一次。
“这个标记是什么?”
“是手腕监测仪的信号波动记录,我们发现这个波动非常有规律。”医生调出后台数据,“每隔十三分钟,不多不少,就会出现一次峰值。我们查不出原因,就像……就像在和什么东西对时一样。”
十三分钟。
林晚-秋的瞳孔骤然收缩。
这个数字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她记忆中最黑暗的那个房间。
陈秘书在地下控制室里提取出的那段残余信号,其衰减周期,正是十三分钟!
“陈秘书!”她猛地回头,“把服务器带过来,立刻,在这里进行数据接入比对!”
命令被迅速执行。
当携带型服务器的数据线连接上医院的监测系统,冰冷的数据流开始在屏幕上疯狂滚动。
陈秘书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击如飞,几分钟后,他抬起头,脸色比窗外的夜色还要凝重。
“林书记……找到了。苏敏的脑波,正在被动响应一个我们之前从未发现的隐藏节点。它的信号源稳定、强大,深埋在地下,物理坐标指向……镇政府大楼的地基深处。”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吐出那个致命的编号:“内部代号,X9。一个备用电源舱。”
镇政府大楼,地基,电源仓……那本应是三年前陆承宇的施工队最后负责验收的隐蔽工程。
可她翻遍了所有图纸,上面从未有过“X9”这个标注。
一瞬间,彻骨的寒意从林晚秋的脚底直冲头顶。
她终于明白了。
苏敏,甚至那个所谓的地下控制室,都只是摆在明面上的棋子和沙盘。
真正的中枢,那个操控一切的系统,从未真正关闭。
它像一颗蛰伏的心脏,就藏在他们每天工作的这栋大楼之下,静静地泵送着罪恶的指令。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猜想,陈秘书那边有了更惊人的发现。
他不知用了什么权限,竟冒险调取了三年前国土资源局的电子归档记录。
一份关于“X9”秘密舱室的建设审批文件被强行解密,呈现在所有人面前。
文件上,有两个鲜红的签名。
一个,是时任省发改委某副厅长,现已调任人大的高官。
另一个,笔锋刚劲有力,每一个转折都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林晚秋对这个签名熟悉到骨子里——林正德。
她的父亲,时任青禾镇镇长。
林晚秋死死地盯着那个名字,指尖一寸寸变得冰冷。
她不愿相信,却又无法否认。
那份文件清晰地记录着,第一笔用途不明的扶贫资金分流指令,正是从这个X9舱室的内部线路发出。
她想起了父亲从小对她的教诲,那些关于“公私分明,清正廉洁”的严厉话语,此刻听来竟像一句句浸满血泪的谶言。
“所以……”她无意识地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只有自己听听见,“以以他才会反复对我说‘公私分明’……他是在赎罪吗?”
她引以为傲的“真实之眼”在这一刻彻底沉寂,不再有任何幻象和色彩的提示。
然而,她那不受控制、如战鼓般擂动的心跳,早已向周围的空气泄露了她内心的情绪风暴。
那一夜,林晚秋没有回临时宿舍,而是将自己关在了尘封的档案馆里。
窗外暴雨如注,她却感觉不到一丝湿冷,整个人仿佛被剥离了所有感官,只剩下无尽的坠落感。
深夜,沉重的木门被轻轻叩响。
陆管家撑着一把黑伞站在门口,雨水顺着他的裤管滴落,在地上积起一小滩水渍。
他没有多余的言语,只是将一本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破旧本子,递到了林晚秋面前。
“这是周明远先生的遗物。”陆管家的声音苍老而沙哑。
周明远……那个在十年前G7药物试验中离奇自杀的卫生院药剂师。
林晚秋颤抖着手解开油布,一本普通的工程日志露了出来。
翻开扉页,里面并非工程记录,而是密密麻麻的药物数据。
详细记录了G7药物在不同人群身上测试时出现的种种数据异常,以及一个被他用代码标记为“观察者”的匿名官员,每月定期前来取走样本和报告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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