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心阁后院,死寂被杜衡嘶哑的低吼撕裂:“开窑!点火!以此心莲为引…我们…去把她抢回来!”
每一个字都像淬火的铁锤砸在众人心坎。香婆婆佝偻的身体晃了晃,嘴角暗红的血渍刺目,乌黑香炉里那点微弱的莲香苦涩却倔强地飘荡,是香雾显影中苏雅心口那朵玉白并蒂莲残留的余韵——绝望深渊里唯一的光。
林晚秋第一个扑到井边,眼泪已干,只剩下烧红的眼眶和一股狠劲:“要怎么做?杜衡哥!掌柜…掌柜的心莲还在亮!”她死死盯着那沉寂的井口,仿佛能穿透黑暗,看到那朵在时之砂洪流中摇曳的微光。
杜衡怀抱深红陶罐的手臂因用力而青筋暴起。罐体温热,内壁流淌的金色剑痕与玉白胭脂红的并蒂莲纹路,此刻正随着他激荡的心绪,呼应着香雾中最后定格的苏雅心莲影像,散发出前所未有的、近乎灼烫的光辉。罐壁上江屿泥胎影像指尖那点金芒,更是疯狂闪烁,如同濒临熄灭却又被强行续燃的烛火。
“船已成,路已通。”杜衡的声音带着一种金属摩擦的质感,目光扫过众人,“但船票的另一端…掌柜的‘存在’坐标已被熵魔的时之砂洪流彻底淹没、干扰,仅凭她最后绽放的心莲微光,不足以在混乱的归墟中精准锚定她!我们需要一个更清晰的‘灯塔’!一个能与她产生强烈共鸣、且不受熵魔力量扭曲的‘信标’!”
他猛地看向柳烟:“柳姨!掌柜的心衣灵韵,能否捕捉到她心莲绽放的独特律动?以此律动为弦,拨动陶罐内的剑意与心魂碎片,发出最强共鸣!”
柳烟衣襟前那朵并蒂莲绣纹光华流转不定,她枯瘦的手指紧紧按住心口,深潭般的眼眸里是强行压下的惊涛骇浪。**【技抵·肆·心衣·灵韵感知·极致】** 的力量被她毫无保留地催发,无形的灵韵丝线如同最纤细的触角,顺着井口垂落的金色光索,不顾一切地刺向通道彼端那片混乱的金色砂海,捕捉那朵心莲的微光。
“能…能感觉到!”柳烟的声音因过度消耗而发颤,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很微弱…像风里的烛火…但那是雅丫头的心跳!是她的意志!它在…在抵抗…在呼唤!”她衣襟前的并蒂莲光芒骤然炽亮,试图将那微弱的心莲律动清晰地传导回来。
“不够稳定!”陆离倚着廊柱,气息依旧虚弱,但眼神锐利如鹰隼。他怀中的星盘黯淡无光,显然之前的消耗还未恢复,“熵魔的时之砂洪流本身就是最强大的干扰源,柳姨的灵韵传递如同在惊涛骇浪中传递微弱的信号灯,损耗太大,随时可能被砂流彻底冲散!我们无法长时间维持这种共鸣指引!”
“那怎么办?!”陈默急得如同困兽,一拳砸在旁边的廊柱上,木屑纷飞,“难道看着掌柜被那些该死的金砂吞掉?!还有屿哥!他…他那样子…” 江屿燃烧血焰扑向苏雅、身体在熵魔触手下寸寸透明的惨烈景象,如同烙印刻在每个人脑海。
绝望的阴云再次笼罩。香婆婆的引魂香已断,柳烟的灵韵感知难以为继,通道稳固却找不到精确的落点。时间,在死寂中无情流逝,每一秒都意味着苏雅和江屿在归墟深处多一分被彻底磨灭的危险!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僵局中——
“咳…咳咳…”
一阵压抑的、撕心裂肺的咳嗽声,从通往前院的回廊阴影里传来。
众人猛地转头。
只见老槐佝偻着腰,一手死死抓着胸口,一手扶着斑驳的廊柱,艰难地挪了出来。他脸色灰败得如同蒙尘的旧纸,每一次咳嗽都牵动着全身,仿佛要把肺都咳出来。他显然强撑着没有休息,之前强行催动地脉魂火熔炉,又遭受熵魔意志反噬的冲击,伤势远比看上去沉重。
“老槐叔!”林晚秋惊呼,想要上前搀扶。
老槐却艰难地摆了摆手,示意不用。他浑浊的目光扫过井口金索,扫过杜衡怀中发光的陶罐,最后落在柳烟衣襟前那因竭力感知而光华剧烈波动的并蒂莲绣纹上。他布满皱纹的嘴唇翕动着,似乎在积蓄力量。
“信…信标…”老槐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风箱,每一个字都带着沉重的喘息,“苏丫头…身上…有…”
他枯瘦如老树根的手指,颤抖着,极其缓慢地伸进自己浆洗得发白、打着补丁的粗布衣襟内侧。摸索了好一阵,才掏出一个用褪色的蓝印花布层层包裹的、巴掌大小的物件。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小小的布包上。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陈旧、尘土、以及一丝极淡却异常顽固的…铁锈般的血腥气息,随着布包的拿出,悄然弥漫开来。
老槐的手指因为虚弱和某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而剧烈颤抖。他一层层,极其缓慢、极其珍重地揭开那褪色的蓝印花布。
当最后一层布揭开——
出现在众人眼前的,竟是一方…旧手帕。
材质是上好的苏杭软缎,原本应是素雅的月白色,但此刻却已泛黄陈旧,边角磨损得起了毛边。手帕的正中心,赫然用细密的针脚,绣着一朵小小的、含苞待放的…胭脂红并蒂莲!那针法、那莲瓣的形态,与柳烟衣襟前的绣纹、与苏雅旗袍心口的花纹,同出一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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