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心阁的尘埃尚未落定,死寂如沉重冰水,浸透了每一寸狼藉。断裂的琴弦蜷缩在江屿枯槁的白发旁,如同他燃尽的生命遗骸。林晚秋紧紧抱着苏雅,眼泪无声滑落,砸在苏雅冰冷的手背上——那里刚刚有过一丝微弱至极的动弹,此刻却重归沉寂,唯有心口那点比萤火还要黯淡的七彩光点,倔强地证明着一线未绝的生机。
“江屿……”林晚秋的哽咽破碎在寂静里。叶书跪倒在江屿身侧,手指颤抖着搭上那枯槁的脖颈,触手一片冰凉僵硬,毫无脉搏,连一丝游气也无。他颓然垂下手,沉重的绝望压得他几乎直不起腰。
石匠庞大的身躯坐在废墟中央,茫然地抚摸心口那片温润的七彩光斑。那里,苏雅本源意志的温暖与他自己灵魂被强行弥合后的剧痛交织翻涌,迟到了不知多少年的、属于阿竹的清晰悲恸,如同苏醒的火山岩浆,开始在他空洞了太久的胸腔里奔腾冲撞,带来灭顶般的窒息感。他浑浊的巨眼死死盯着江屿,喉咙里发出野兽受伤般的低哑呜咽。
就在这时——
“嗒。”
又一声轻响,清晰得如同冰珠坠玉盘。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钉在了江屿身侧。
是???半枚玉佩!
那枚温润古朴、江屿从不离身的半枚玉佩,此刻正静静躺在染血的琴身碎片与白发之间。它通体散发出柔和却无法忽视的朦胧白光,光芒如同拥有实质的薄雾,轻盈地流淌出来,温柔地覆盖上江屿断绝生机的身躯。
那白光所过之处,江屿枯槁如深秋败草的白发,似乎被无形的风拂过,极其微弱地颤动了一下。他布满深刻皱纹、死寂灰败的脸颊,在白光的笼罩下,竟隐隐透出一种玉石般的温润质感,驱散了几分属于死亡的僵硬与冰冷。
更令人心惊的是,这层朦胧的白光,仿佛拥有自己的意识,在温柔覆盖江屿的同时,竟分出一缕极其纤细、几乎难以察觉的光丝,如同跨越生死的桥梁,无声无息地、坚定地探向林晚秋怀中——探向苏雅心口那点顽强闪烁的微弱七彩光点!
“光……连起来了……”角落里,昏迷的唐糖不知何时竟微微睁开了眼,小脸依旧惨白,但那双失去焦距的瞳孔里,再次漾起一丝极其微弱的淡金涟漪。她空灵的声音带着梦呓般的虚弱,却清晰地指向那缕连接生死的白光之桥。
林晚秋猛地低头,心脏狂跳!就在那缕白色光丝触及苏雅心口七彩光点的刹那——
嗡!
苏雅心口那点微弱的光点,如同被注入了最纯粹的生命源火,骤然明亮了一瞬!光芒穿透了她身上那件素雅却早已被血污和尘埃沾染的旧式旗袍,清晰地映照出来。更令人难以置信的是,那光点深处,一点极其微小却凝练纯粹的金芒,如同沉睡的星辰被彻底唤醒,猛地爆发出刺目的光芒!
“呃……” 一声极其微弱、如同雏鸟初鸣的呻吟,从苏雅毫无血色的唇间溢出。
与此同时,她身上那件沾满尘污的旧旗袍,毫无征兆地发生了变化!
原本素雅的衣料上,那些被岁月和风霜浸染出的、如同泪痕般的莲纹,以及象征十年霜雪守望的梅枝暗纹,此刻如同活了过来!莲纹边缘开始剧烈扭曲、波动,仿佛平静的池塘被投入巨石!梅枝则发出细微却清晰的“咔嚓”声,如同不堪重负的冰凌在断裂!
“嘶啦——!”
一声清脆的裂帛之音,骤然在死寂的栖心阁内炸响!
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苏雅心口正上方、那朵最核心的、仿佛由泪痕凝成的单瓣莲纹,竟从中心位置,硬生生地、竖直地撕裂开来!一道清晰无比的裂痕,贯穿了整朵莲花!
“老板娘!”叶书失声惊呼,以为苏雅的伤势再次恶化!
然而,预想中的血肉模糊并未出现。那道撕裂的莲纹裂口处,没有鲜血,没有破碎的肌肤,只有更加炽盛、更加纯粹的七彩光芒喷涌而出!那光芒之中,带着苏雅守望十年的意志,带着栖心阁庭院老梅的寒香与坚韧,带着“回春露”的温润生机,更带着此刻玉佩白光所注入的、一种古老而玄奥的时空契约之力!
这七彩光芒仿佛拥有生命,又像是被某种无形的法则引导,它们并未肆意扩散,而是顺着那道撕裂的莲纹裂口,疯狂地向上、向下、向两侧蔓延、生长!所过之处,原本素雅的旗袍底色被强行覆盖、重塑!
裂开的单瓣莲纹,竟在七彩光芒的疯狂交织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生长、塑形、蜕变!
一息之间,那朵撕裂的莲花,已然模样大变!它不再是哀婉凄清的单瓣,而是化作了一朵并蒂双生的重瓣金莲!两朵莲花紧紧相依,同根同源,花瓣层层叠叠,绽放着难以言喻的尊贵与圆满之意!莲心处,正是苏雅心口那点爆发出纯粹金芒的生命本源所在!整朵并蒂金莲,由无数细密的七彩光丝勾勒而成,流光溢彩,生生不息,如同最华美的天工织锦,直接烙印在苏雅的身体与旗袍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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