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心劫碑在晨光中静默,新生的暗金铭文流淌着浴火重生的厚重光泽,碑底那点嫩芽在柳七娘精血余韵的滋养下,艰难地维持着一丝微弱的绿意。幻戏师指尖残留的七彩幻雾如星屑般悄然消散,他抬手抹去唇边血迹,脸色苍白如纸,深邃的眼眸却亮得惊人,死死盯着石碑上苏雅凝固的容颜。
“她醒了。”幻戏师的声音低沉而笃定,带着劫后余生的微喘,“虽然只是一瞬,但她的意识…确实被唤醒了!她听到了呼唤,也…回应了!”
这简短的话语如同投入滚油的冰水,瞬间在疲惫不堪的众人心头炸开。
“苏掌柜…真的醒了?”云锦声音发颤,泪水再次决堤,却是喜悦的洪流。白芷死死捂住嘴,生怕自己哭出声惊扰了什么。柳七娘靠在云锦身上,虚弱地喘息,眼中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神采,挣扎着想要坐直。
花想容染血的指尖悬在琴弦上方,微微颤抖。陶九知按着隐隐作痛的胸口,布满风霜的脸上肌肉抽动。莫三锤拄着沉重的石匠锤,汗水浸透的衣袍紧贴着他虬结的肌肉,他沉静的目光扫过那道由他锤下新生的守护铭文,又落回苏雅雕像上,缓缓颔首。
??回应了?”阵九畴灰败的脸上泛起一丝激动的红晕,他强撑着精神,浑浊的目光急切地看向幻戏师,“你是说…她回应了江掌柜?!”
“是。”幻戏师点头,目光穿透石碑,仿佛望向无尽时空的深处,“顺着她苏醒的心念,借助琴音与幻桥,我勉强触及了另一端…那团光茧。虽然只有极其短暂的一刹,但我感应到…光茧深处,有东西被点燃了!一股极其疯狂、极其暴烈、却又纯粹到极致的意志…那是属于江屿的回应!”
他顿了顿,似乎在回忆那惊心动魄的刹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震撼:“那道光茧…裂开了一道缝隙。虽然瞬间就被更狂暴的乱流淹没,但那一瞬间的光芒…比之前任何时候都更接近此地!苏掌柜的回应,成了他在无尽黑暗中抓住的锚点!”
“锚点…”张玄陵低语,目光灼灼地盯着石碑,仿佛要穿透石壁看到深处沉睡的灵魂。
“那…那现在呢?”云锦急切地问,“苏掌柜她…还能再醒过来吗?我们能帮上忙吗?”
幻戏师的目光重新落回栖心劫碑上苏雅那沉静的雕像,眉头却微微蹙起:“她的意识核心依旧被时空法则重重冰封,强行唤醒消耗巨大,更引动了法则反噬。此刻,她必然再次陷入了更深沉的沉眠…或者说,她的意识正在法则的禁锢与自身执念的撕扯下,进入了一种…非生非死、介乎虚实之间的奇异状态。”
他缓缓抬起手,指尖萦绕起一丝极淡、几乎看不见的七彩雾气,小心翼翼地靠近石碑表面流淌的暗金道纹。雾气没有融入,只是轻柔地拂过,如同触碰易碎的梦境。
**【技抵·捌贰零·幻心印·抚魂】技起!源于幻戏师指尖极淡七彩雾(技起)!成于其幻道本源对心念的安抚(技成)!目标——温和探查苏雅意识核心状态(技现)!技行中!**
雾气拂过,石碑毫无反应,但幻戏师却仿佛感知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果然…她的意识并非完全沉寂。那缕被唤醒的执念,那份对江屿的强烈回应,正引导着她的‘存在’,在法则的冰封之下,循着心念的轨迹…回溯。”
“回溯?”花想容敏锐地捕捉到这个词。
“回溯她意识深处最坚固、最温暖的锚点。”幻戏师收回手,七彩雾气消散。
**【技抵·捌贰零·幻心印·抚魂】技止!探查完成!**
他看向众人,目光最终落在花想容染血的焦尾琴上:“或许…是十年前那个雨夜。栖心阁…不,那时还只是一片荒芜之地,他们初逢的那个雨夜。那是她所有等待的起点,是她灵魂深处最深的烙印。她的意识,正在法则的夹缝中,本能地溯洄而上,试??抓住那个锚点,获取支撑她继续‘存在’下去的力量。”
“梦溯初逢夜…”柳七娘喃喃道,声音微弱却带着奇异的穿透力,“苏掌柜…在梦里…回到了最初…”
这个认知让废墟上的气氛变得复杂。既有为苏雅意识尚能“活动”而生的希望,又有对那冰冷法则禁锢的无力感,更添一层对那段刻骨铭心初逢的唏嘘与神往。
“我们能做什么?”陶九知沉声问道,他深知此刻任何莽撞的介入都可能适得其反。
幻戏师沉思片刻,目光扫过众人,缓缓道:“法则反噬造成的震荡刚刚平息,石碑根基与新生的守护铭文尚需稳固。强行唤醒或再次深入,风险巨大。但…或许我们可以尝试,以一种极其温和的方式,为她这场‘梦溯’…提供一丝引导和守护,让她不至于在法则的乱流中迷失,甚至…或许能加固她与那个锚点的联系。”
他顿了顿,看向花想容:“琴师,你的琴音能抚慰心魂,沟通心念。若你以心念注入琴音,演奏一曲与‘雨夜’‘初逢’意境相合的曲子,或许能成为她梦溯之路上的一盏微灯。”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