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桥熔光,如一道不屈的脊梁,横亘于栖心阁废墟与时空归墟之间。绣娘沈芸的【技壹贰玖·心绣补天痕】已然技止,法则裂痕被银色纹路覆盖,稳固坚韧。厨娘阿阮的【技壹贰捌·百谷回魂引】香气依旧氤氲,温暖滋养着桥身,抚慰着躁动的裂隙。植纹师青黛的【地脉牵】与机关师柳七娘的【天工引】则如同金桥的双足,牢牢扎根于新生地脉,源源不断地输送着磅礴生机。
然而,桥身稳固,桥魂沉寂。
瓦当空间内,苏雅紧抱着江屿冰冷枯槁的身体,泪水无声滑落,滴在他白发根处那抹顽强晕开的灰意上。影像中江屿最后那声无声的呼唤“阿雅”,如同烙印深深刻在她的灵魂,带来狂喜,也带来更深切的焦灼。路已铺就,桥已贯通,灯塔已点亮,可他为何…依旧沉睡?那枯槁身躯内微弱跳动的生机暖流,为何如此迟滞?
“江屿…你听见了…你看见我了…为什么还不回来?”她将唇贴在他冰冷的耳廓,声音带着泣血的颤抖,“桥就在外面…大家都在等你…求你…沿着它…走回来…”
莲域金光温柔地笼罩着他们,莲心那点微光执着地闪烁,传递着无尽的呼唤与守护。可江屿的身体,除了那微弱的生命脉动和白发根处缓慢晕染的灰意,再无更多回应。仿佛他的意识,依旧被无形的枷锁禁锢在归墟深处,沉沦于无尽的疲惫与…某种难以挣脱的阴影。
废墟之上,众人同样屏息凝神。陶九知深邃的目光穿透金桥流淌的光芒,望向归墟深处那片未知的黑暗,眉头微蹙:“金桥稳固,生机流转,莲域呼唤不断…阻力,似乎并非来自归墟本身的外力侵蚀。”
“是内因。”燕烬盘膝调息,脸色依旧苍白,但烟火师眼中跳跃的火星锐利如刀,“江先生…他的意识深处,有东西在抗拒‘回归’!那东西…比噬空裂隙更难缠!”
“抗拒?”柳七娘操控着【天工引】,地脉金芒如龙蛇缠绕桥基,闻言一惊,“他拼死也要守护通路,濒死之际呼唤苏姑娘,怎会抗拒回归?”
“或许…正因为那拼死的守护,和那声呼唤。”青黛若有所思,植纹青光如藤蔓般缠绕桥身,感应着细微的变化,“影像中他最后一眼,除了释然温柔,我似乎…还捕捉到一丝极深、极沉的东西…像是…愧疚?或是…恐惧?”
“恐惧?”阿阮捧着汤盅,维持着【百谷回魂引】,温润的香气努力渗透金桥法则,“他恐惧什么?恐惧回来?”
就在这时!
嗡——!
一直稳固流淌的金桥熔光,毫无征兆地剧烈震颤了一下!并非来自外部的攻击,而是源自桥身内部,源自那指向归墟深处的末端!一股无形的、沉重晦涩的波动,如同粘稠的墨汁,逆着生机流转的方向,从归墟深处沿着金桥的法则脉络,猛地反冲回来!
这股波动没有破坏力,却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绝望的气息——是深沉的疲惫,是刻骨的孤独,是无尽的荒芜,更夹杂着一丝…仿佛会污染一切的、浓得化不开的自我厌弃与恐惧!
噗!噗!噗!
距离金桥最近的几人,柳七娘、青黛、阿阮,乃至正在调息的燕烬和守护莫老头的白芷,同时闷哼一声,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们仿佛瞬间被拖入了一个冰冷、黑暗、毫无希望的深渊,心神剧震,维持技能的意念都险些被冲散!
“小心!是心魔反噬!”陶九知厉喝,一步踏前,无形的气墙瞬间张开,将那股绝望的意念波动大半挡在众人之外!但他脸色也凝重无比,“江先生的心魔…被金桥和我们的力量刺激…苏醒了!它在抗拒光明,抗拒生机,抗拒…回归!”
瓦当空间内,苏雅首当其冲!
那股沉重晦涩的绝望波动,无视莲域壁垒,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她身体猛地一僵,脑海中轰然炸开无数破碎的画面与情绪:
——是无尽虚空中,他独自面对灭世乱流,玄甲崩碎,长剑哀鸣,鲜血染透星辰的孤绝与死寂…
——是每一次短暂现身,看着她明媚笑颜,眼底深处却藏着无法言说的痛苦与即将离别的预兆…
——是她化为石像十年霜雪,他枯守碑前,白发如雪,指尖抚过冰冷石碑时那深入骨髓的悔恨与自我鞭挞…
——“相见成毒…归期不定…” 一个沙哑绝望的声音在她灵魂深处反复低语,如同诅咒,“每一次靠近…都是伤害…都是燃尽…不如…永堕虚无…归于沉寂…”
“不…不是的!”苏雅在绝望的潮水中挣扎,泪水汹涌,旗袍上的并蒂莲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金光,奋力抵抗着那侵蚀灵魂的黑暗,“那不是毒!那是光!是救赎!江屿!那不是你的错!回来!我需要你!栖心阁需要你!回来啊——!”
她的意念如同燃烧的利剑,穿透绝望的潮水,狠狠刺向金桥深处,刺向江屿意识所在的方向!
然而,她的呼唤,如同投入无底深渊的石子,只激起那心魔更深沉、更粘稠的黑暗反扑!金桥的震颤越发剧烈,熔金般的光芒都仿佛被染上了一层灰败的暮气!那刚刚稳固的法则脉络,在这绝望心念的侵蚀下,竟隐隐有迟滞、锈蚀的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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