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县县城中心的天主教堂里,临时指挥部的煤油灯在寒风中摇曳,将墙上地图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
左副参谋长站在地图前,手指沿着标注的防御线快速移动,军大衣的下摆沾满了泥浆
—— 那是从转移路上带回来的痕迹。
“参谋长,北面的防御已经布置好了,由特务团一营负责,” 参谋小李举着马灯凑近地图,光晕照亮了 “北门” 两个红色铅笔字,“但他们只有三个连,要防着日军一个联队的进攻,压力太大。”
左副参谋长眉头紧锁,指尖在 “特务团” 的标记上重重一点:
“让他们把重点放在城墙缺口处,那里是去年打仗时炸开的,一直没修好。告诉一营营长,就算拼到最后一个人,也不能让日军从那里冲进来。”
“是!”
小李刚转身要走,教堂的木门突然被推开,寒风裹挟着雪沫灌了进来,吹得煤油灯险些熄灭。
彭老总在几名警卫的护卫下走了进来,军帽上积着薄薄一层雪,融化的雪水顺着帽檐滴在肩膀上,在灰色的粗布军服上洇出深色的痕迹。
他摘下手套,露出布满冻疮的手,径直走到地图前。
“参谋长,说说情况。”
彭老总的声音低沉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的目光扫过地图上密密麻麻的标记,很快就抓住了关键
—— 代表日伪军的蓝色箭头已经在县城外围形成了半包围圈。
左副参谋长连忙立正:“老总,我们目前被日军独立第五旅团和伪军王克敏部的一个师包围在辽县,初步统计敌军兵力在一万五到一万六千人左右。”
他指着地图外围的蓝色标记,“他们从凌晨开始收缩包围圈,现在东、南、北三个方向都发现了敌军的炮兵阵地。”
彭老总俯身凑近地图,手指在辽县周边的山地划过:“我们的突围路线呢?”
“城西的太行山沟是唯一的缺口,” 左副参谋长指向地图西侧的一道虚线,“但那里只有一条羊肠小道,大车根本过不去,后方机关的老弱妇孺太多,转移速度恐怕跟不上。”
教堂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作战参谋抱着电台冲进来说:“参谋长,特务团报告,日军开始在北门架设迫击炮了!”
彭老总猛地直起身,眼神变得锐利如刀:“各部队和机关的情况怎么样?”
他最关心的是那些没有战斗力的后方单位,那是八路军的 “文脉”,绝不能有任何闪失。
左副参谋长的脸色沉了下来,从口袋里掏出皱巴巴的记录纸:“情况不容乐观。后方机关的北方局、中央党校、新华日报社都还没有联系上,转移时我们被打散了,电台信号一直不稳定。” 他顿了顿,声音低了几分,“各主力部队也在联系中,386 旅那边的电台信号时断时续,只知道他们还在狼山激战。”
煤油灯的光晕落在彭老总的脸上,映出他紧锁的眉头。
他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隙望向城外,隐约能看到远处日军阵地的炊烟。寒风灌进领口,他却浑然不觉。
“独立旅呢?” 彭老总突然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他们在黑云山面临五万日军的围攻,我心里一直放不下。”
左副参谋长放下记录纸,语气坚定了些:“还没有收到他们的消息,但老总您放心,曾夏勇那支部队的装备我见过,都是硬家伙。别说五万日军,就算再来两个师团,我看他也能顶得住。”
他想起之前看到的 99A 坦克照片,那钢铁巨兽的模样至今印象深刻。
彭老总没有说话,只是望着城外日军阵地的方向。
他知道独立旅装备精良,但战争从不是单纯的装备较量。五万日军精锐的围攻,就算是铁打的部队也要脱层皮。
他从怀里掏出怀表,打开盖子看了看,时针已经指向下午一点半。
“再给独立旅发一次电报,” 彭老总合上怀表,“告诉曾夏勇,总部这边能顶住,让他先顾好自己。黑云山的位置太重要,丢不得。”
“是!” 通讯参谋立刻转身调试电台,摩尔斯电码的 “滴滴” 声在教堂里响起,像在敲打着每个人的心弦。
与此同时,辽县外围的日伪军指挥部里,独立第五旅团旅团长秋山义兑正举着望远镜观察县城。
这个戴着金边眼镜的日军少将,军靴擦得锃亮,与周围泥泞的环境格格不入。
望远镜里,辽县的城墙在阳光下泛着土黄色,城门口隐约能看到移动的人影
—— 那是八路军的哨兵。秋山义兑的嘴角勾起一抹贪婪的笑,镜片后的眼睛闪烁着狂热的光芒。
“王师长,你看,” 他把望远镜递给身边的伪军师长王克敏,语气里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八路军的核心机关就在里面。活捉或者击毙他们的首脑,这份功绩足以让我们在东京受勋。”
王克敏连忙接过望远镜,哈巴狗似的点头:“还是旅团长阁下英明!要不是您神机妙算,哪能把共军总部困在这小城里?” 他穿着一身仿制的日军将官服,却总让人觉得像偷来的,领口的军衔章歪歪扭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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