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雪山之巅流连忘返,直到夕阳给连绵的雪峰镀上一层温柔的玫瑰金,他们才带着满身寒气和不舍,踏上归途。
疲惫感在下山途中悄然袭来。
尤其是吴离,高海拔的消耗让他脚步略显沉重。茜特菈莉反而显得精神些,她放慢脚步,走在他身侧,时不时低声问一句“还行吗?”,在他需要时自然地伸出手臂让他借一下力。
回到山脚下的甘海子游客中心,脱掉沉重的羽绒服和冰爪,两人都感觉轻松了不少,便一起迈着轻快点步伐往停车场走去。
此时,天色已完全黑透,山间的夜晚寂静得只剩下风声和他们踩在枯草上的沙沙声。
很安静呢。
“累了吧?”茜特菈莉侧头看吴离,夜色中看不清表情,但声音带着关切。
“有点,”吴离老实承认,深吸了一口清冷的空气,“不过,值了。” 他看向茜特菈莉,“茜儿呢?”
“腿有点酸,但超级开心!”茜特菈莉的声音充满活力,她正要继续和吴离畅谈她今天的所见所闻时,偶尔不经意朝天空望了一眼。
下一秒,她的脚步猛地钉在原地,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攫住,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难以置信的气音。
“……离!”
吴离疑惑地顺着她的目光抬起头。
然后,他也彻底僵住了。
那是一片壮丽的星空。
这些年两人生活在城市里,由于光污染,很难见到哪怕一颗星星,但此刻,远离了所有光污染,在这海拔数千米的纯净之地,星空露出了它最原始、最壮丽、最慷慨的面容。
一颗颗星星,仿若一颗颗珍珠似的,镶嵌在如黑天鹅绒般的黑幕上,一闪一闪的,令人沉迷其中。
“哇哦……”
茜特菈莉的声音带着些许颤抖,在纳塔,她的身份是大萨满,经常会在晚上看星星,有时候是为了占卜,有时候就是简简单单地因为孤独。
一个人喝着小酒,抬头看着天上的星星,或许就是那时候的她为数不多的娱乐了。
但来到这个世界,因为光污染,她真的已经很久很久没亲眼见过星星了,现在看到了,只觉心里特别感动。
这个世界的星星,也是一如既往的美丽呢……
茜特菈莉此时完全忘记了寒冷和疲惫,微微张着嘴,眼睛贪婪地扫视着每一寸星空,仿佛要将这浩瀚的宇宙吸入眼底。
“这么多……这么亮……在这里,我……我还从来没见过……”
吴离同样被深深震撼,茜特菈莉好歹还是见过星星的,但他就不一样了,从来没见过漫天繁星的他现在只觉得天上的星星是那么的美,几乎到了不真实的程度。
但……它们是真实的,无比真实。
“嗯,真美呐……”
过了不久,吴离侧过头,看向身边的茜特菈莉。
星光毫不吝啬地洒落在她仰起的脸庞上,映照进她睁大的眼眸里,那双蓝紫色的瞳孔此刻仿佛变成了两面小小的镜子,里面清晰地倒映着漫天碎钻,流光溢彩,美得惊心动魄。
星星……也可以在茜儿眼睛里看到呢……
“一颗、两颗、三颗……”
茜特菈莉忽然开始小声地数起来,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了这片静谧的梦境,带着点傻气,却又无比认真。她伸出手指,笨拙地在空中虚点着。
“……十七、十八……哎呀,那边又亮了一颗!数不过来了!”
吴离看着她孩子气的举动,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轻轻触动。他无声地靠近一步,伸出双臂,从背后轻轻地将她环抱进自己怀里。
茜特菈莉的身体先是微微一僵,随即彻底放松下来,温顺地靠近他坚实的胸膛,后背紧贴着他的心跳。吴离的下巴轻轻抵着她的发顶,两人一同仰望着这令人窒息的星河。
“笨,”吴离的声音低沉温柔,带着笑意在她耳边响起,“星星怎么能数得清?”
“要你管!我乐意!”茜特菈莉立刻嘴硬地反驳,但身体却诚实地往后靠了靠,在他怀里找了个更舒服的位置,“以前在纳塔,我都是这样一边数着星星,一边喝酒,却怎么也睡不着……”
“茜儿……一个人吗?”吴离有些心疼,抱着茜特菈莉的手更紧了些。
茜特菈莉却没有一点伤心,“对啊,一个人,现在想想还是很孤独的呢。不过,离,现在不一样啦,不是有你陪我一起看星星吗?”
吴离低低地笑了,温柔开口,“对啊,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茜特菈莉也笑了,“嗯,这是我们的约定,我都记得的。”
“嗯……刚刚茜儿数到哪了,我也来帮茜儿数数。”
“好呀,我看看……数到……那颗星了!”
“哪颗呀?”
“就最亮的那颗!”
“这样啊,那一……二……三……”
……
不知何时,两人不再数星星,只是安静地欣赏群星。
吴离收紧了手臂,将茜特菈莉抱得更稳、更暖。
在这远离尘世喧嚣的雪山怀抱里,在亿万星辰无声的注视下,怀中的这份温暖和重量,是比任何星星都更让他心安的锚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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