苇绡几乎在她话音刚落的瞬间便无缝衔接,他依旧隐在暗处,但那伪装的柔婉嗓音里,却刻意加入了一丝分析后得出的“激动”:
“如此说来,西北荒院外那些形同傀儡的守卫,便有了合理解释!贺老爷做贼心虚,强纳逼死了人,又怕其冤魂报复,故以重兵看守其尸骨遗物,或以邪术镇压其魂魄,令其永世不得超生!”
他的分析听起来逻辑严密,但在说出“合理解释”四个字时,他的手指不自觉地用力捻住了自己的袖口衣角,这是一个在他身上极不寻常的、泄露内心不平静的小动作。
芙蓉立刻跟上,她单手抱胸,另一只手托着下巴,做出一副“彻底想通”的姿态,语气笃定而流畅:
“一切都对上了!荷花池为何成为禁忌?因为那是凶案现场!老嬷嬷为何讳莫如深?因为那是老爷下令封口的丑闻!路径为何被引导远离这些地方?因为贺老爷要掩盖这一切,防止有人深究白姨娘之死的真相!”
她的推理环环相扣,听起来无懈可击。然而她托着下巴的那只手轻轻拢过鬓角,中指正悄然地、紧紧地抵在并拢的食指之后,形成一个短暂而隐蔽的、代表“心口不一”的手势。
连体质特殊、一向表现得更贴近本能的朝颜,此刻也仿佛被这个“完美”的解释所说服。
她轻轻“啊”了一声,抬起苍白纤细的手,用指尖轻轻抵住了自己的额角,顺势半掩住脸颊,声音从指缝间幽幽传出:
“难怪……难怪荷花池给我的感觉是那种被强行抹除的‘空’……原来所有的怨与恨,所有的痕迹,都被人为地……封印和清洗过了吗……?”
她的动作看起来像是在缓解头痛,或者说是在遮挡因“得知真相”而可能产生的情绪波动。
辛夷的反应稍慢了半拍,但她看到其他几人的表现,也立刻意识到这是一场需要配合的演出。
她轻轻倒吸一口凉气,双手捂住嘴,眼中适时地流露出“震惊”与“同情”,声音带着颤音:
“天呐……竟然是这样……那位白姨娘,也太可怜了……所以府里才会这么……这么不太平吗?”
她的表演或许略显青涩,但在此刻的氛围下,也完美地融入了这场集体“顿悟”的戏码之中。
一时间,廊下充满了“原来如此”、“一切都说得通了”的低语。每个人都极力扮演着一个刚刚破解了惊天谜题、找到了唯一真相的探查者。
他们将祁淮之提供的“白姨娘故事”作为万能钥匙,兴致勃勃地将月亮门的哭声、荒院的守卫、荷花池的禁忌与空洞,全部严丝合缝地塞进了这个“贺老爷逼死妾室,继而镇压冤魂”的叙事框架里。这场突如其来的头脑风暴显得热烈而真诚。
祁淮之静静地“看”着眼前这幕骤然变得“热闹”的场景。
他看不见那些细微的、转瞬即逝的肢体语言,但他能清晰地“听”出——
海棠那过于洪亮和戏剧化的语调,苇绡那分析中刻意强调的“合理”二字,芙蓉那流畅到近乎排练过的推理,以及朝颜和辛夷那略显仓促的跟进。
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在无声中达成。他们都意识到了这个“送上门的真相”背后可能存在的陷阱,于是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将计就计,演一出好戏给那可能存在的、黑暗中的“观众”看。
他没有戳破,反而在这股“热潮”稍歇时,用一种总结性的、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语气开口道:
“看来,我们终于找到了正确的方向。贺老爷,便是这一切异常的核心。接下来的探查,我们便有了明确的目标——重点留意与贺老爷,以及与这位白姨娘之死相关的所有线索。”
他的话语,为这场心照不宣的表演画上了一个完美的句号。
众人纷纷“深表赞同”地点头,脸上挂着“拨云见日”般的“轻松”表情。
又低声交换了几句关于如何具体探查的、无关痛痒的“想法”后,便如同来时一样,借着浓重夜色的掩护,一个个悄无声息地离开廊下,身影迅速融入不同的方向,仿佛从未在此地聚集过。
那盏昏黄的孤灯,依旧在廊下执着地摇曳着,映照着空无一人的角落和地面上凌乱交叠后又散去的脚印阴影。
一场各怀鬼胎的夜话就此结束,每个人都带着一个“公认”的真相和满腹的疑云离开。他们知道,从此刻起,明面上的调查将围绕“贺老爷与白姨娘”展开,而真正的博弈,则在更深的暗处悄然继续。
那层看似被捅破的“窗户纸”后面,或许还隐藏着更多、更深的、未被照亮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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