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世子妃邀约”这把达摩克利斯之剑的阴影彻底笼罩心头时,她反而彻底冷静下来,将沸腾的恨意与恐惧凝练成冰,开始在心中的沙盘上,推演一场只许胜、不许败的生死棋局。
噩梦的警示与府中渐起的“风声”,如同两把交错的锉刀,磨去了苏婉清最后一丝犹豫与侥幸。她不再被动地等待、观察,而是开始以一种前所未有的、系统而冷酷的方式,梳理并规划她的复仇与求生之路。
夜深人静,油灯如豆。
她铺开一张粗糙的草纸,手握一支炭笔(这是她让云翠从外头偷偷买来的,比毛笔更便于隐藏和书写)。纸上没有写字,只有她自己能看懂的、代表不同人与事的简单符号和线条。这不是诗篇,不是绣样,而是她的作战地图。
核心目标: 彻底避免前世的悲剧。首要子目标: 阻止被接入世子府,或从根本上改变入府的性质与处境。
她凝视着这个目标,眼神冰冷。她知道,想要完全拒绝苏玉华的“好意”,难如登天。在将军府高层眼中,一个庶女能被世子妃看中,是家族的荣耀,也是她本人的“福分”,岂容她说不?
那么,就必须准备多套方案,根据局势变化,选择最优解,甚至……主动制造局势。
方案一:上策——釜底抽薪,从根本上消除苏玉华的“需求”。
这是最理想,但也是最困难、风险最高的方案。
· 思路: 让苏玉华自己放弃接她入府的念头。
· 可能途径:
1. 让苏玉华认为她“毫无价值”甚至“有害”。 比如,让她染上“恶疾”(伪装),或让她背上“愚蠢不堪”、“品行有亏”的污名。但此举风险极大,一旦操作不当,污名坐实,她自己在府中将永无宁日,甚至可能被随意打发到庵堂之类的地方,再无复仇可能。
2. 为苏玉华提供“更好的选择”。 比如,设法让苏玉华注意到府中其他更“合适”(更好控制,或背景更有利于她)的庶女,转移目标。但这需要精准的时机和对人心的巧妙操控,且未必能保证对方不会成为第二个牺牲品,有违她底线(尽管她已化身修罗,但并非滥杀之人)。
3. 让苏玉华自身处境发生剧变,无暇他顾。 比如,世子府突发重大变故,或苏玉华自身突遭祸事。这依赖于外部不可控因素,可遇不可求。
结论: 上策可作为努力方向,尤其是途径二和三的线索需要密切关注,但不能作为主要依赖。
方案二:中策——改变性质,以非“棋子”的身份入府。
如果无法拒绝入府,那么就必须改变入府的方式和初始定位。绝不能是前世那种暧昧的、作为“备用生育工具”的“陪伴”,而是要一个相对“清白”、有一定自主空间的身份。
· 思路: 将“姐妹陪伴”变为更具正当性的理由。
· 可能途径:
1. 以“侍疾”或“祈福”为名。 如果祖母恰好生病(她记得前世祖母秋日确有小恙),她可以主动请求去寺庙为祖母祈福,或表现出对医理的“兴趣”和“孝心”,从而短暂离开府邸,或至少有一个正当理由推迟入府,打乱苏玉华的计划节奏。
2. 展现“特殊才能”,使其入府目的发生变化。 比如,在某个“恰当”的时机,“不经意”地展现出她在书法、绘画或棋艺上远超同龄人的“天赋”(控制在合理范围内),让苏玉华觉得她或许有更大的利用价值(例如,可以帮助教导夜明珠,或在某些场合为世子妃增光),而不仅仅是一个生育工具。这样,她或许能获得稍好一些的待遇和活动空间。
3. 寻求更高层面的“认可”或“指派”。 如果能让祖父或祖母对她有了一丝印象,甚至在某个公开场合随口夸赞一句,那么她入府的身份,就可能带上一点“家族代表”的意味,而非单纯的、可以随意处置的庶妹。
结论: 中策是当前最需要着力谋划和准备的方向。它与她在藏书阁的“偶遇”、以及未来可能“显露”的才艺计划相辅相成。
方案三:下策——武装入府,在绝境中谋求反击。
如果最终还是不可避免地要以类似前世的身份入府,那么她必须在入府前,准备好足够的“武装”。
· 思路: 最大化利用入府前的这段时间,积累一切可用的资源。
· 必须准备:
1. 财力: 绣品售卖需加快,积累更多银钱,用于入府后打点下人、获取信息、甚至购买保命之物。
2. 人力: 云翠必须设法带进去,她是目前唯一可信的臂助。同时,要尝试通过林嬷嬷,看能否在世子府外部建立一点微弱的联系。
3. 物力: 基础的解毒药材、银针等物,必须想方设法备齐并秘密带入。
4. 信息: 利用一切机会,尽可能多地了解世子府的人员构成、规矩禁忌、各方势力矛盾。前世作为鬼魂知道的信息,需要与现实时间点对应核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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