篮球在破旧的水泥地上弹跳,发出沉闷的声响。空气仿佛凝固了。青峰大辉站在原地,胸膛剧烈起伏,不是因为累,而是因为一股混杂着震惊、羞耻和暴怒的情绪在他体内冲撞。扣篮被破坏?被一个看起来能当他爸的邋遢大叔,用近乎羞辱的方式破坏了?
“你……”青峰从牙缝里挤出声音,眼神凶狠得像要咬人。
邋遢大叔依旧那副懒散样子,掏了掏耳朵:“年轻人,都说了,火气别那么大。还打不打了?”
“打!”青峰低吼一声,几乎是扑上去防守。这一次,他拿出了百分百的专注,身体压得极低,眼神死死锁定在大叔身上,像一头盯上猎物的饿狼。
大叔笑了笑,接过队友的发球。他没有立刻运球,只是单手抓着球,随意地站在那里。青峰紧逼上前,手臂张开,封锁所有可能的突破路线。
动了!大叔的肩膀再次做出细微的晃动,青峰精神高度集中,判断着他的突破方向。但大叔没有突破,他只是看似随意地拍了一下球,身体随着运球节奏微微摆动。
左?右?假动作?青峰的大脑飞速运转,身体重心下意识地跟着对方的节奏轻微摇摆。
就在青峰重心发生微小偏移的瞬间,大叔动了!不是依靠绝对速度,而是一个节奏极其诡异的胯下换手,接一个迅捷的体前变向,动作衔接流畅得如同呼吸!青峰的重心被彻底骗开,他想强行拧回来,脚步却像灌了铅一样不听使唤,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如同闲庭信步般,再次从他身边抹过!
又一次干净利落的过人!
这一次,大叔过掉青峰后,没有传球,而是慢悠悠地运球到篮下,用一个朴实无华、甚至有点慢动作感觉的打板投篮,将球送进篮筐。
2:0。
“节奏,小子。”大叔回防经过青峰身边时,慢悠悠地丢下一句,“你的节奏太容易被看穿了,跟打鼓似的,咚咚咚,全是重音。”
青峰的脸涨得通红,拳头攥得咯咯作响。他引以为傲的速度和爆发力,在这个诡异的大叔面前,竟然一次次吃瘪?这不可能!
陈屿川的表情已经从惊讶变成了凝重。他看得更清楚,这个大叔的运球重心极低,护球动作娴熟老辣,每一次变向和晃动都带着明确的欺骗性,对防守者重心的把握堪称大师级别。这绝不是普通的野球场老头!
桃井已经完全忘记了紧张,她飞快地翻开笔记本,试图记录下大叔的动作,却发现对方的动作看似简单,实则充满了无法量化的细节和时机把握,她的数据模型似乎失效了。
比赛继续。青峰彻底跟这个大叔杠上了。他不再考虑团队,眼中只有那个穿着褪色运动服的身影。他疯狂地要球,然后用尽全身力气去突破,去冲击。
然而,结果是一次次的失败。
大叔的防守如同牛皮糖,不,比牛皮糖更讨厌。他不跟青峰拼身体,也不盲目起跳封盖,只是用精准的站位和看似绵软实则充满韧性的身体接触,不断干扰、延阻、破坏青峰的节奏。青峰感觉自己的力量像打在了棉花上,每一次发力都异常别扭。
更让他抓狂的是,大叔的嘴巴也没闲着。
“哟,这球就想靠速度硬吃?太天真。”
“变向幅度这么大,不怕把自己腰闪了?”
“只会往右突?你左路是租来的舍不得用?”
句句扎心,字字诛心。
青峰的心态彻底崩了。他的一次强行跳投,在大叔看似随意的伸手干扰下,投出了一个离谱的三不沾。
3:0。
“够了!”青峰猛地吼了一声,喘着粗气,眼神里充满了血丝和挫败感。他感觉自己像个被戏耍的猴子。
大叔停了下来,其他场上的人也看了过来。
陈屿川走上前,拉了拉青峰的胳膊:“阿大,冷静点。”
“冷静?怎么冷静?!”青峰甩开他的手,指着那个大叔,“这老家伙……”
“老家伙?”大叔摸了摸自己乱糟糟的胡子,不但没生气,反而笑了,“小子,知道为什么你过不了我吗?”
青峰咬着牙,不说话。
“因为你脑子里只有篮筐,”大叔收敛了笑容,眼神变得有些深邃,“你的眼睛只盯着前面,你的身体只想着加速、起跳、得分。你根本不看你的队友,也不观察防守人的细微动作。你的篮球,是直线的,是独奏。”
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篮球,是用这里打的。速度力量很重要,但这里,”他又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和这里,更重要。要学会阅读比赛,控制节奏,利用空间。一味的猛冲猛打,遇到真正的墙壁,只会撞得头破血流。”
这番话,像一盆冷水,兜头浇在青峰头上。他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发现对方说的,似乎……有点道理?在帝光后期,他不就是这样吗?眼里只有篮筐,只有得分,只有用个人能力碾碎一切?
陈屿川若有所思。桃井看着青峰怔忪的表情,又看看那个深不可测的大叔,抱着笔记本的手微微收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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