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墟海眼的黑暗,不是寻常的无光,而是一种带着重量的粘稠死寂——它像凝固的墨汁,裹住避墟梭,每一次梭体翻滚,都像是在粘稠的沼泽中挣扎,阻力大得令人绝望。黑暗中没有声音,没有光影,只有无形的引力如同巨手,死死攥着梭体,缓慢而坚定地将它拖向深渊。
梭舱内,仅存的光源是墨尘胸口的枯荣印——碧光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映照着两张苍白如纸的脸。墨尘靠在主控椅上,嘴角不断渗出淡红色的血珠,顺着下巴滴落在衣襟上,凝结成细小的血痂;左臂的废丹毒力被引力搅动,隐隐有复苏的迹象,皮肤下暗紫色的纹路若隐若现。云逸蜷缩在副控椅上,右臂以不自然的角度扭曲,袖子被血浸透,额角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还在渗血,血珠顺着脸颊滑落,砸在控制符阵上,发出细微的“嗒”声,却瞬间被黑暗吞噬。
“墨哥……我们……还活着?”云逸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木头,每一个字都牵扯着喉咙的灼痛。他想抬起左手撑住身体,却发现手臂沉重得如同灌了铅,万灵之心的力量只剩下一丝,勉强吊着他的意识,连感知周围草木的能力都消失了——归墟的黑暗,连生命的气息都能吞噬。
“活着……”墨尘艰难地吐出两个字,枯荣印的碧光随呼吸明灭。每一次亮起,都有一缕细如发丝的生机顺着经脉游走,修复着被引力撕裂的细小血管,却又被无形的压力瞬间扯断。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骨骼在引力作用下发出“咯吱”的呻吟,仿佛下一秒就会错位碎裂。
“梭体外壳变形率47%……核心驱动阵纹损毁率68%……能量储备低于临界值,仅剩1%……”
冰冷的机械音断断续续地响起,像是从遥远的深渊传来的死亡倒计时。避墟梭的舱壁布满蛛网般的裂痕,几块松动的金属碎片在舱内漂浮,碰撞时发出细微的声响,却转瞬即逝;尾部的归墟引路符早已熄灭,阵纹断裂处还在闪烁着不祥的电火花,如同濒死生物最后的抽搐。这具曾经承载希望的梭体,如今只是一具在引力深渊中滑向毁灭的残骸。
“必须……修好它……”云逸挣扎着,用仅能活动的左手去够控制符阵,指尖刚触到冰凉的符纹,剧痛就从右臂传来,眼前瞬间发黑,“否则……我们会被引力……撕成碎片……”
“别动!”墨尘低喝一声,枯荣印的碧光骤然涨了几分,一道柔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按住云逸的肩膀。他看着云逸惨白的脸,声音带着一丝沙哑的坚定:“先稳住伤势!修复梭体的事,我来想办法!”
他强忍着眩晕,神念沉入枯荣印。碧光如同最精密的探针,穿透梭体的残破舱壁,扫过核心阵纹——断裂的符文脉络像被扯断的血管,焦黑的能量节点如同凝固的血痂,空间稳定器扭曲成了不规则的金属块,触目惊心。常规的修复方法根本行不通:没有替换的阵纹零件,没有足够的能量,甚至连稳定修复的环境都没有。
“材料……”墨尘的目光穿透舷窗,落在无边的黑暗中。归墟海眼并非绝对真空,黑暗里漂浮着无数星辰残骸——有的是被引力撕碎的行星外壳,有的是冻结的星核碎片,甚至还有被吞噬的仙器残片。这些带着狂暴本源的碎片,成了他们唯一的希望。
“云逸!”墨尘的声音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用万灵之心感知!找左近的星核碎片,要偏金系或土系的,体积别超过拳头大小——太大了我们拖不动,太小了能量不够!”
“星核碎片?”云逸愣了一瞬,随即明白了墨尘的意图。他闭上眼,将残存的万灵之心力量如同蛛网般撒向黑暗——在这片吞噬一切的虚无中,万灵之心对物质本源的独特亲和力,成了唯一的灯塔。神念扩散时,他能清晰地“触”到黑暗中漂浮的碎石,却都带着死寂的冰冷,直到某一刻,一股锐利的金气刺破感知,像冰锥扎进识海。
“左前方!三百丈左右!”云逸猛地睁开眼,手指颤抖着指向黑暗深处,“很沉……冷得像冰……带着锐金之气,像是被冻住的刀锋!大小……差不多拳头大!”
“好!”墨尘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枯荣印的碧光瞬间缠上避墟梭尾部残存的推进器阵纹。他咬着牙,将本源之力注入阵纹,哪怕每一次注入都让经脉传来撕裂般的疼痛。
“嗤——!”
一道微弱的碧绿光焰从尾部喷薄而出,带着“滋滋”的灼烧声。避墟梭如同垂死的巨兽发出最后一声呜咽,猛地一颤,强行止住了无序的翻滚,朝着云逸指引的方向,歪斜着滑去——梭体时而左倾,时而下坠,像醉汉般摇摇晃晃,每一次微小的推进,都让墨尘的脸色更苍白一分,鲜血不断从他嘴角溢出,染红了胸前的枯荣印。
黑暗中,那块星核碎片逐渐清晰——它通体黝黑,表面覆盖着一层暗金色的冰晶,冰晶下隐约能看到金属的光泽,边缘锐利得如同淬火的刀锋,在黑暗中泛着极淡的金芒。它静静漂浮着,却散发着刺骨的寒气,连周围的黑暗都似被冻得微微凝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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