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周的话像块冰碴砸进灶房的暖雾里,连灶膛里噼啪跳的火星都似是顿了顿。张嫂攥着账本的指节泛白,刚盛好的姜汤晃出半盏热汽;刀疤强把镰刀往柴堆上一磕,木渣溅得满地:“这赵秃子是明着要把咱们架在火上烤!”
苏晴按住他的胳膊,指尖沾着姜汤的热意:“先别急。”她蹲下来帮老周拍掉裤腿上的雪,“你媳妇刚缓过来,先在村里歇两天,灶房给你们留口热的——但邻村的人要是来,你得帮我递句话:赵秃子抢了你们的粮,转头让你们来借我的,他安的什么心?”
老周红着眼点头,攥着杂粮馍的手直抖:“我晓得!他昨天还抢了我家最后半袋玉米面,说‘借’给邻村当‘路费’,我是实在没法子才……”
“明白。”苏晴拍了拍他的肩,起身时声音沉下来,“阿力,带两个岗哨去村西头加道绳网,看见陌生脚印就吹哨;张嫂,把压缩炭块的发放规矩改了——每家每天一块,劈成四半用,灶房做饭集中烧,别再各家乱取;林野,你带几个人把地窖的土再夯实点,怕冻的罐头和药品先移进去。”
灶房里的人应声而动,棉鞋踩在雪水混着柴渣的地上,踏出一片忙乱的响。苏晴绕到囤货棚的最里层,掀开盖在木箱上的油布——这里藏着她灾前额外备的“后手”:三箱密封感冒药、两包无菌纱布,还有半箱压缩饼干。她刚把感冒药往药箱里装,就听见外面传来岗哨的哨声,又急又短。
“晴姐!村东头来了五个邻村的后生,扛着锄头要‘借粮’!”
苏晴把药箱锁好,抓了把之前分装的杂粮包往外走。村东头的栅栏外,五个裹着破棉袄的年轻人正踹着刚缠好的钢索,最前面的后生脸红得像冻透的萝卜:“苏晴!赵秃子说你们村囤了一仓库粮,凭啥不借我们?我娘都饿得站不起来了!”
林野抱着胳膊站在栅栏里,斧刃在雪光下泛着冷光:“赵秃子抢你们粮的时候,怎么没见他说‘借’?”
那后生愣了愣,攥锄头的手松了松:“他说……他说先借他的粮救急,等你们借了再还我们……”
“放屁!”刀疤强把镰刀往栅栏上一搭,“昨天他刚抢了老周的玉米面,今天就让你们来当枪使,你们是傻还是瞎?”
后生们面面相觑,其中一个矮点的后生搓了搓冻裂的手:“可我们村真没粮了,连树皮都扒光了……”
苏晴把怀里的杂粮包递过栅栏,每个包里是两斤玉米面和一把干菜:“这是我能拿的最多——赵秃子的粮囤在村北的破窑里,你们要是敢去,我能给你们指条绕开他岗哨的路。”
五个后生盯着杂粮包,又看看苏晴的脸色,最前面的那个咬了咬牙:“真的?他那窑里真有粮?”
“我没必要骗你们。”苏晴指了指村北的方向,雪雾里能看见破窑的烟筒尖,“他昨天刚拉了三车粮进去,你们要是能抢回来,至少能撑半个月。”
后生们互相看了一眼,抓过杂粮包往怀里一塞,扛着锄头往村北跑了。刀疤强挠挠头:“晴姐,你真让他们去抢赵秃子?不怕他找咱们麻烦?”
“他本来就要找咱们麻烦。”苏晴看着后生们的背影没入雪雾,“让邻村的人摸清他的底,总比被他当枪使强。”
刚处理完这事,李婶抱着小丫头跑过来,冻得鼻尖通红:“晴姐!你给的冻疮药真管用!丫丫的脚趾消下去不少,能下地走两步了!”
小丫头裹着厚棉服,露出来的指尖还带着点红,却脆生生地喊:“晴姨!我帮你叠柴!”
苏晴揉了揉她的头,刚想说话,张嫂举着账本跑过来,声音里带着慌:“晴姐!感冒药不够了!刚才王嫂家男人也受凉发烧了,剩下的药只够再用三次!”
苏晴心里一沉——她之前备的感冒药是按“应急”算的,没料到暴雪连下这么久,村里一半人都受了凉。她转身往囤货棚走,掀开最底层的木板,下面藏着个铁箱——这里是她灾前特意囤的“极端储备”,除了两盒抗生素,还有半箱感冒冲剂,只是包装被她拆了藏在防潮袋里。
“把这半箱冲了,每家分一包,发烧的多给半袋。”苏晴把铁箱推给张嫂,“记得说清楚,这是最后一批,再受凉只能靠姜汤捂汗。”
张嫂抱着铁箱刚走,林野从外面进来,肩上落了层薄雪:“村外的脚印多了,赵秃子带了七八个人在窑那边晃,应该是发现后生们去抢粮了。”
“让岗哨盯紧点,别让他们往村里凑。”苏晴擦了擦铁箱上的灰,“地窖那边怎么样了?”
“夯实了,罐头和药品都移进去了,就是干柴的缺口比想的大——今天烧了三块压缩炭,再这么下去,剩下的二十块撑不过十天。”林野蹲下来,指尖在雪地上画了个圈,“雪要是再下两天,咱们就得砍村西的树了。”
苏晴皱起眉——村西的树是防风林,砍了开春会起沙,但眼下没别的办法。她刚要说话,外面的哨声又响了,这次更急,还混着喊骂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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