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钥匙的拉扯感猛烈而令人作呕,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从喉咙里拽出来。
眼前是飞速旋转的模糊色块和扭曲的光影,耳边是呼啸的风声。哈利紧紧攥着三强杯冰冷的杯柄,任由这股力量将他拖拽向既定的目的地。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秒,也许更长,那股可怕的拉力骤然消失。
他重重地摔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三强杯从他手中滚落,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光芒黯淡下去。
刺骨的寒意透过单薄的衣物渗入皮肤,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泥土、腐烂的树叶和某种……陈旧的阴冷气息。
眩晕感尚未完全消退,哈利已经强迫自己迅速抬起头,警惕地环顾四周。
他身处一片荒芜的墓园。
歪斜、破损的墓碑如同魔鬼的牙齿,杂乱地矗立在及膝的荒草丛中。一轮惨白的月亮悬挂在墨黑色的天幕上,投下清冷诡异的光辉,勉强照亮了这个死寂之地。
远处,依稀可见一座古老教堂的黑色轮廓。
小汉格顿教堂墓地。
和他记忆中一模一样。
他还没来得及站直身体,一个尖锐、兴奋的声音就在不远处响了起来:
“他来了!主人!他来了!”
虫尾巴——小矮星彼得,从一座巨大的天使雕像阴影后连滚带爬地窜了出来。
他看起来比哈利记忆中更加猥琐憔悴,缺了一根手指的手紧紧抓着一根魔杖,那双水汪汪的小眼睛在月光下闪烁着狂热和恐惧的光芒。他死死盯着哈利,像是盯着什么稀世珍宝。
哈利没有试图去捡掉落在一旁的魔杖。他缓缓站起身,拍掉身上的尘土,动作看起来有些僵硬,仿佛是摔懵了,但那双翠绿色的眼睛在黑暗中冷静地扫视着周围环境。
“干得好,虫尾巴……”一个冰冷的声音从墓地中央传来,带着一种令人牙酸的声。
哈利的目光转向声音的来源。
在那座最宏伟、雕刻着死亡圣器标志的墓碑下方,蜷缩着一团包裹在黑色破布中的东西。
那东西很小,像是一个发育不良的婴儿,皮肤是暗红色的,仿佛剥了皮,布满鳞片,五官模糊扭曲,一双血红色的眼睛如同燃烧的炭火,在黑暗中发出邪恶的光芒。
它细长的手指正爱抚着盘踞在它臂弯里的一条硕大无比的蝮蛇——纳吉尼。
伏地魔。以及他目前最丑陋、最脆弱的形态。
“哈利·波特……”伏地魔那双红眼睛锁定在哈利身上,声音里充满了刻骨的仇恨和一种贪婪的渴望,“我们终于见面了……以这种方式。”
哈利没有说话,只是平静地看着他,脸上没有任何恐惧,甚至连厌恶都很少,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沉寂。
这种反应似乎激怒了伏地魔,也让他有些意外。
“绑起来,虫尾巴!”伏地魔嘶声命令,“快!在仪式开始之前!”
“是,主人!是的!”虫尾巴颤抖着,从怀里掏出一卷粗糙的绳索,小心翼翼地靠近哈利。
他不敢看哈利的眼睛,动作笨拙而慌乱,试图将哈利绑在旁边一座布满苔藓的墓碑上。
哈利没有反抗,任由虫尾巴用绳索将他的手腕和脚踝紧紧捆在冰冷的石碑上。绳索勒得很紧,摩擦着皮肤,带来刺痛感。
他背靠着刻有里德尔名字的墓碑,面对着那片小小的空地,以及空地中央那个包裹在破布里的怪物。
虫尾巴完成捆绑后,立刻连滚爬开,仿佛哈利身上带着瘟疫。他回到伏地魔身边,献宝似的从另一个口袋里掏出一个巨大的、像是坩埚的东西,笨拙地将其放置在空地上。
那是一个石头坩埚,古老而粗糙,里面盛满了某种像钻石般闪闪发光的液体,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波纹。
“父亲的骨, 无意中捐出,可使你的儿子再生!” 伏地魔用他那高亢的声音吟诵着,红眼睛转向虫尾巴。
虫尾巴会意,颤抖着从怀里取出一个白色的小布包,小心翼翼地打开,将里面包裹的些许骨灰倒入了沸腾的坩埚中。
液体瞬间发出了更亮的光芒,并伴随着一声低沉的轰响。
“仆人——的肉——自—自愿捐出,可使——你的主人——重生!”
虫尾巴脸上露出极度恐惧和痛苦的神色,但他没有丝毫犹豫。他举起他的手就是少了一根手指那只,脸上闪过一丝决绝,然后用匕首对准了自己的右手。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墓地的寂静。
一道银光闪过,虫尾巴的右手齐根断掉,鲜血喷涌而出。他脸色惨白,几乎晕厥,但还是强忍着剧痛,用颤抖的左手捡起那条断手,将它扔进了坩埚。
坩埚里的液体瞬间变成了刺眼的猩红色,剧烈地沸腾起来,散发出浓烈的血腥味和硫磺气息。白色的蒸汽翻滚着升起,形成一个扭曲的人形轮廓。
伏地魔发出了带着痛苦呻吟的叹息声。
然后,他那双血红的眼睛,再次死死盯住了被绑在墓碑上的哈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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