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暮时常轻车简从,前往城西大营视察。他从不干涉赵云的训练,只是静静地在一旁观看,有时会与赵云并肩走在校场上,讨论兵法和军制。
这一日,陈暮又与赵云谈及即将可能面对的对手。
“子龙,依你之见,若周瑜卷土重来,我水军当如何应对?”陈暮问道。
赵云沉吟道:“主公,江陵水寨经此一役,已固若金汤。文仲业将军沉稳持重,足以独当一面。然江东水军根基深厚,周瑜善于出奇,不可不防。云以为,除却固守,我水军亦需适时出击,演练进攻阵型,熟悉外江水战,方能掌握主动。守江必守淮,然于我荆州而言,守江陵亦需能战于大江之上。”
陈暮眼中露出赞赏之色:“子龙所见,与士元不谋而合。他亦建言,文聘水军不能只满足于守寨,当择机出寨操演,甚至可遣偏师,巡弋巴丘、陆口一带,以示存在,震慑江东。”
“庞军师高见。”赵云点头。他对那位相貌奇特、手段凌厉的军师中郎将,也抱有敬意。
“还有北面。”陈暮目光转向北方,“曹操元气渐复,迟早南下。届时,骑兵至关重要。子龙你精于骑战,新兵练成之后,我欲以你为核心,组建一支精锐骑兵,以为我军之锋镝,子龙可能胜任?”
赵云闻言,眼中爆发出炽热的光彩!骑兵,这才是他最能发挥所长的领域!他立刻抱拳,声音带着一丝激动:“云,必为主公练出一支可破铁骑的雄师!”
看着赵云重新焕发的斗志,陈暮欣慰地笑了。他知道,这头归山的猛虎,正在迅速找回状态,并将在未来的战场上,爆发出惊天动地的能量。
赵云在荆州的顺利安顿和崭露头角,并未能完全掩盖潜藏的暗流。
南阳方面,庞统的铁腕新政虽然表面上压服了所有反对声音,但世家豪强的怨气只是被强行压下,并未消散。偶尔仍有小规模的骚动或消极抵抗发生,都需要庞统或霍峻派兵弹压。这种高压下的平静,能维持多久,谁也不知道。
北方的曹操,在得知赵云不仅成功逃脱,还正式投效陈暮后,更是怒不可遏。他加大了对荆州细作的派遣力度,一方面打探荆州军情,另一方面,继续暗中联络南阳等地对陈暮、庞统不满的势力,伺机煽风点火。
这一日,襄阳镇南将军府收到一封来自南阳的匿名告密信,信中列举了数个家族暗中串联、囤积兵甲、疑似与北方有染的“罪证”。
庞统看过之后,冷笑一声:“跳梁小丑,还不死心!明远,此次当以雷霆手段,将其连根拔起,以绝后患!”
陈暮却拿着那封信,沉思良久。他看向一旁参与议事的赵云和王粲,问道:“子龙,仲宣,你二人如何看待?”
王粲忧心道:“主公,庞军师之法,虽见效快,然杀戮过甚,恐非长久之计。是否可尝试分化瓦解,惩办首恶,余者安抚?”
赵云沉吟片刻,道:“主公,云初来,本不当妄议内政。然观南阳局势,如疮痈之疾,脓血不除,终难痊愈。庞军师之策,或显酷烈,然乱世重典,或能收速效。只是……需防手段过激,逼反良善,或使人人自危。”
陈暮点了点头,赵云的话说到了他心坎里。他最终做出决断:“士元,此事依旧由你全权处置。然,需有度。查有实据者,严惩不贷!但不可牵连过广,亦不可轻信匿名之告。同时,颁布安民告示,言明只究首恶,胁从不问,鼓励检举,但严禁诬告。我们要的,是一个稳定、能为大军提供粮草兵源的南阳,而非一个血流成河、人人噤声的南阳。”
庞统虽然觉得不够痛快,但也明白陈暮的考量,领命道:“统明白了,必掌握分寸。”
决策已定,陈暮踱步到堂外,望着院中那块被他时常摩挲、光滑而坚硬的砥石。内有权贵豪强隐忍待发,外有曹操、周瑜、刘备等强敌环伺,荆州面临的局面,依旧不容乐观。
但看着身旁目光坚定的庞统,沉稳的王粲,以及校场方向那传来的、由赵云操练新兵的雄壮口号声,陈暮的心中便充满了力量。
砥石之路,本就充满磨砺。内有杂质,便需狠心剔除;外有压力,便需聚力抗衡。他相信,只要上下同心,将这荆襄砥石打磨得愈发坚实锋利,必能在这乱世洪流中,劈波斩浪,开辟出一方新天地!
而赵云,这块刚刚嵌入砥石之上的百炼精钢,正在用自己的方式,为这块基石增添着无可替代的份量与锋芒。他的笔墨,已然蘸满了忠诚与热血,只待在那即将到来的、更加波澜壮阔的画卷上,挥毫泼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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