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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军大营如同苏醒的巨兽,在晨曦微露中发出了沉闷的咆哮。持续数日的骚扰性攻击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山雨欲来的死寂,而后,是震天的战鼓擂响,如同敲击在每一个守城士卒的心头。
邓艾立于新筑起的高高望楼之上,玄色大氅在带着硝烟味的秋风中猎猎作响。他目光沉静地俯瞰着下方如同潮水般展开的联军阵型。经过内部风波的血火洗礼,又得了徐元带来的泉陵承诺与庞统雷霆手段的震慑,此刻的联军,气息与往日已有所不同。汉军阵列依旧森严如铁,而蛮军那边,虽然依旧带着野性不羁,但那躁动与疑虑却被一种更为凝练的杀意所取代。沙摩柯亲自压阵,他那柄巨大的战斧斜指庐陵城头,无声地宣示着武陵蛮的决心。
“传令,攻城开始!”邓艾的声音通过特制的铜喇叭,清晰地传遍前军。
没有多余的呐喊,回应他的是数百架投石机同时发动时那令人牙酸的绞盘声和猛然释放的轰鸣!
“轰!轰!轰!轰——!”
巨大的石弹、点燃的油罐、甚至是捆绑着挑衅或劝降书信的巨石,如同陨星雨般划破黎明的天空,带着毁灭的气息,铺天盖地地砸向庐陵城墙!
刹那间,庐陵城头及城墙上,绽放出无数朵土石混合着火焰的死亡之花!垛堞碎裂,城墙崩塌,烈焰升腾,守军的惨叫声、军官的嘶吼声、器械损毁的爆裂声混杂在一起,奏响了攻城战最残酷的序曲。
陆逊早已预料到联军在稳定内部后会发动猛攻,守军也做了充分的准备。在石弹火雨的间隙,江东军的弓弩手冒着生命危险探身还击,虽然威力远不及联军的远程打击,但也给推进的联军步兵造成了不少麻烦。更多的守军则奋力扑灭火焰,抢修工事,用沙袋、门板甚至阵亡同胞的尸体,堵塞被砸开的缺口。
远程压制持续了近一个时辰,联军阵中令旗再变!
“冬!冬!冬!”进攻的鼓点变得急促而激昂。
“先锋营!攻城!”魏延身先士卒,拔出长刀,怒吼一声,亲自率领着扛着云梯、推着冲车、顶着巨大盾牌的攻城先锋,如同决堤的洪水,向着庐陵城墙发起了悍不畏死的冲锋!
“弓弩手,覆盖射击!压制城头!”邓艾冷静下令。
联军的箭矢如同飞蝗般越过冲锋士卒的头顶,更加密集地倾泻在城头,竭力压制着守军的反击。
城上城下,瞬间被死亡的阴影笼罩。滚木礌石如同冰雹般砸下,沉重的撞木带着呼啸声将试图靠近的联军士卒连人带盾砸成肉泥,煮沸的金汁(粪水)散发着恶臭泼洒而下,沾之即皮开肉绽,哀嚎遍野。不断有联军士卒从高高的云梯上中箭或被推落,摔在城下坚硬的土地上,骨断筋折。
但联军,尤其是得到了明确承诺和抚恤保障的蛮族勇士,爆发出了惊人的韧性。他们顶着盾牌,无视身边同伴的倒下,嚎叫着奋力攀爬。勃扎虽伤未愈,却坚持坐在担架上,被抬到前线能看见城墙的地方,用蛮语嘶嘶力竭地为自己的儿郎们鼓劲。沙摩柯更是几次按捺不住,想要亲自冲阵,都被邓艾派人强行劝住——他是一面旗帜,不能轻易折损。
魏延勇不可挡,亲自攀上一架云梯,冒着如雨的箭矢和砸落的石块,竟然第一个成功登上了城头!他手中长刀舞动如轮,瞬间砍翻了周围三四名守军,试图站稳脚跟,扩大突破口。
“魏延上城了!挡住他!”凌统眼尖,立刻带着一队亲兵猛扑过来,长枪如龙,直取魏延!
“来得好!”魏延毫无惧色,挥刀迎上,两人在狭窄的城头通道上再次展开激战,刀光枪影,劲气四溢,周围士卒竟无法近身。
然而,个人勇武在千军万马的战场上,所能起到的作用终究有限。陆逊的防守体系层层叠叠,一处被突破,立刻有预备队填上。魏延虽然勇猛,但后续登城的士卒被守军拼死挡住,无法有效跟进,他很快便陷入了守军的重围之中,左冲右突,险象环生。
邓艾在望楼上看得分明,立刻下令:“第二梯队,重点支援魏延将军登城点!弩炮,延伸射击,阻断敌军援兵通道!”
更多的联军士卒如同蚂蚁般涌向那个缺口,城上城下,围绕着那段不过十余丈宽的城墙,展开了惨烈至极的拉锯战。尸体层层堆积,鲜血顺着城墙的石缝流淌而下,将墙根的土地都染成了暗红色。战斗从清晨持续到正午,联军数次攻上城头,又数次被悍不畏死的江东守军击退,双方伤亡皆极为惨重。
沙摩柯看着本族儿郎在攻城战中成片倒下,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亲眼目睹这血肉磨盘的惨状,依旧让他双目赤红,心如刀绞。尤其是看到一名他颇为看好的年轻头领,在即将登上城头时,被数支长矛同时捅穿,惨叫着跌落下来,摔得不成人形时,他再也无法安坐。
“邓将军!让我上!”沙摩柯勐地站起,抓起战斧,“儿郎们血流得够多了,我这做大王的,不能只在这里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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