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离实验室的气氛凝重得如同铅块。陆光煦躺在中央,周身连接着无数监测生命体征和脑波活动的导线,像一个被缚的普罗米修斯。那个布满裂痕的“定星盘”被安置在一个极度复杂的能量调制器中心,仪器发出低沉的嗡鸣,精细地控制着从那道裂痕中逸散出的、微弱却危险的能量波纹。沈玉梅的照片被投影在穹顶,柔和的光辉洒落。苏雨晴站在隔离窗外,手中拿着郑怀山的笔记,她的声音将通过经过特殊滤波和能量调制的系统,传入实验区域。
这是一场豪赌,赌注是陆光煦残存的意识,甚至可能是他的生命。
“能量输出稳定在阈值下限,共鸣频率校准完成。”技术主管的声音透过通讯器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开始。”林峻在总控室下达了指令,他的目光紧紧锁定着代表陆光煦脑波活动的屏幕。
苏雨晴深吸一口气,开始用最平稳、最富含情感的语调,诵读郑怀山笔记中那些充满希望与挣扎的段落,尤其是关于“灯塔”、“保护”和“未来”的部分。她的声音经过系统处理,与那被精确控制的能量波纹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奇异的、试图穿透意识壁垒的信息流,缓缓注入陆光煦的脑海。
起初,监测屏幕上的脑波曲线依旧是一片混乱的、代表无意识深渊的杂波。
几分钟过去了,没有任何反应。压抑的沉默几乎要让空气凝固。
突然,屏幕上代表边缘系统(与情绪、记忆相关)的区域,亮起了一个极其微弱的、断断续续的光点!
“有信号!非常微弱,但确实是他主体意识的特征波!”神经学家激动地低呼。
“加强能量输出5%,聚焦该区域!”技术主管立刻下令。
能量波纹稍稍增强。苏雨晴也提高了音量,更加专注地诵读,试图用语言和情感构建一个稳固的“锚点”。
那微弱的光点开始变得稍微稳定了一些,并且开始尝试与其他脑区建立极其脆弱的连接。屏幕上开始出现一些破碎的、无法解读的图像碎片和声音片断——那是陆光煦被淹没的意识正在艰难地尝试重组和回应!
“……光……好温暖……”一个极其细微、仿佛来自遥远星际的意念波动,被捕捉系统艰难地解析出来。
“是母亲……的照片……”苏雨晴立刻意识到,是沈玉梅照片的光芒起到了作用!她立刻调整诵读内容,更多地提及沈玉梅,提及那些温暖的、属于正常人类的记忆。
“……郑……叔叔……笔记……”又一个意念碎片传来,带着困惑和一丝依赖。
连接正在建立!虽然脆弱得如同蛛丝,但确实存在!
然而,就在这希望初现的时刻,异变陡生!
“警告!检测到异常高频干扰信号!来源不明!”监控员的声音陡然变得尖锐!
几乎同时,代表陆光煦脑波的屏幕瞬间被一片刺眼的、不祥的红色所覆盖!原本那些微弱的光点被狂暴的、充满恶意的能量流瞬间冲垮、吞噬!
“不——!”苏雨晴失声惊呼。
隔离实验室内,陆光煦的身体猛地弓起,剧烈地抽搐起来,喉咙里发出嗬嗬的、不似人声的怪响。他的眼睛骤然睁开,瞳孔完全散大,里面倒映出的不再是虚空,而是某种……旋转的、充满恶意的星云状图案!
一个完全陌生的、冰冷、扭曲、仿佛由无数人声音碎片拼接而成的怪异声音,强行取代了之前那微弱的意念波动,通过通讯系统,尖利地回荡在每个人耳边:
“**愚蠢的飞蛾……竟敢窥探深渊之火!**”
是“园丁”!或者说,是那个“守门之影”!它竟然能感知到这次通讯尝试,并且强行介入了!
“**钥匙……是我的藏品……他的痛苦,他的恐惧,他的每一份挣扎……都是最美的养料!**”那声音充满了亵渎般的愉悦感,“**你们所做的一切,不过是让他……更甜美!**”
“切断连接!立刻!”林峻在总控室咆哮。
“不行!能量场失控了!‘定星盘’的裂痕在扩大!它在反向抽取能量!”技术主管的声音充满了绝望。
隔离实验室内,那个裂开的“定星盘”爆发出刺目的、不稳定的光芒,裂痕如同活物般蔓延!狂暴的能量席卷而出,不仅冲击着陆光煦,甚至开始干扰现实,实验室内的灯光疯狂闪烁,仪器冒出火花!
“**镜已裂……塔将倾……井已沸……**”那扭曲的声音狂笑着,吟诵着毁灭的预言,“**当三信标共鸣之日,便是‘门扉’洞开,‘真实’降临之时!而你们……将是第一批祭品!**”
就在这时,处于极度痛苦中的陆光煦,似乎用尽了最后一丝属于他自己的意志,发出了一个微弱到几乎无法捕捉,却蕴含着无尽悲伤与决绝的意念:
“……**阻止……它……在……**南极**……**光……是……谎言**……”
意念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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