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行了,”胡一菲挥挥手,暂时放过了婚礼形式之争,“林浔你来得正好,帮我看看这个音响设备,昨天还好好的,今天就滋滋响。”
林浔起身走向音响,手指在接口处摸索:“可能是线路氧化。”他头也不回地说,“曾老师,如果你非要坚持中式流程,可以考虑加入‘跨火盆’环节,科学依据是高温能杀灭部分细菌,符合卫生标准;一菲姐的西式方案,建议把‘交换戒指’改成‘交换U盘’,更符合信息时代的仪式感。”
曾小贤翻了个白眼:“你咋不建议新人交换硬盘呢?”
“如果他们存储的爱情数据足够多,硬盘确实更合适。”林浔一本正经地回答,手里的螺丝刀拧得飞快,“不过通常来说,U盘的便携性更优。”
胡一菲看着他熟练的动作,突然问:“你这技术哪儿学的?上次修路由器也是你,楼下小黑都夸你。”
“网上教程,”林浔没抬头,“现实世界的物理规则很简单,不像人心那么复杂。”
湘君在他身后无声地笑了,指了指曾小贤又指向胡一菲,做了个“你看他们”的手势。林浔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又迅速恢复了平静。
他知道,自己这套“冷静理性”的外壳,更像是一层保护色。两年半前搬进文化佳园时,他几乎不与人交流,是楼下小黑偶尔送来的盒饭,是曾小贤隔着门板讲的冷笑话,是胡一菲在他发烧时强行塞进嘴里的药片,让他觉得这堵水泥墙后面,或许存在着某种可以称之为“连接”的东西。
只是他还没学会如何正常地“连接”。所以湘君总是恰到好处出现了,替他说出不敢说的话,替他表达不愿表露的情绪,像个外置的情感处理器。
【“虽然朋友们都看不到。”湘君在白色背景墙前摆了摆手。】
“好了,”林浔拧紧最后一颗螺丝,音响里的电流声消失了,“记得定期清理接口,湿度高的天气容易受潮。”
“谢了啊小浔,”胡一菲拍了拍他的肩膀,“晚上一起吃饭?我炖了汤。”
林浔下意识地想拒绝,他想要好好活着。
但湘君在他耳边轻轻说:“尝尝吧,虽然她上次炖的排骨没熟,这次说不定有进步。”
“……可以,”林浔仿佛灵魂出窍般听到自己说,“但我对食材的蛋白质结构有要求,炖烂一点。”
反应过来后,林浔及时止损,“还是婚礼结束后吧,今晚有工作。”
胡一菲爽朗一笑,“没问题。”
【白色背景墙前,胡一菲四处张望,小声说道,“炖烂是什么程度?”】
曾小贤凑过来:“嘿,你还真不要……挑食。对了,刚才你说的那个‘曾老师女装’表情包……”
“数据模型已删除,”林浔面不改色,“检测到当事人强烈抵触情绪,启动自我保护机制。”
“切,没劲。”曾小贤撇撇嘴,但眼里带着笑意。
【“我贤哥的一世英名保住啦~哈哈哈哈。”曾小贤在白色背景墙前大笑。】
林浔抱起笔记本,准备回3603。走到门口时,他回头看了一眼,胡一菲正和曾小贤讨论着新的婚礼方案,虽然依旧吵吵闹闹,但气氛明显缓和了些。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给凌乱的客厅镀上了一层暖光。
“其实这样也不错,”湘君的声音在他身侧响起,“现实世界的‘bug’,有时候比虚拟世界的‘完美代码’更有意思。”
林浔没说话,只是在心里默认了这个说法。他打开3603的门,屋里一片漆黑,只有电脑屏幕亮着,那是他习惯的安全区。但他没有立刻走进去,而是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听着隔壁隐约传来的争吵声,以及更远处,楼下小黑哼着跑调的歌经过楼道的声音。
他想,也许可以把“现实社交”的模块,设为“每日限时体验”。就像现在,阳光很好,噪音也不算太吵,而他的“另一个自己”,正站在光影里,对他笑着眨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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