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枢灯芯之上,泪光凝成的火苗倔强地跳动着,将一抹不屈的金色投射在陈凡苍白的面颊上。
他仍跪坐在冰冷的土地上,掌心被灯芯灼出的血痕尚未干涸,刺骨的疼痛却远不及脑海中响起的玄妙之音来得震撼。
「【济世影】完全体激活,可独立执行‘代病、施药、传道’三位一体任务。」
这行冰冷的文字,此刻却仿佛带∵囊汁着温度。
陈凡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头涌上的腥甜,缓缓抬起头。
他望向了第一批从昏迷中睁开眼睛的病人。
他们脸上的黑纹已然退去了三成,曾经被死气与绝望占据的眼眸里,竟破天荒地浮现出久违的清明。
他们不再是挣扎的活尸,而是重新拥有了神智的人。
“陈师……”一个虚弱而清脆的声音在身侧响起。
是小铃儿。
这个自出生便目不能视的女孩,此刻正摸索着,将一碗刚刚熬好的、还冒着热气的汤药递到他面前。
她的动作不再像过去那般迟疑,一双原本空洞的眼睛,此刻竟追随着他移动的身影,瞳孔深处,倒映着那点不灭的金焰。
“我看见了……”小铃儿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又溢满了欣喜,“我看见光了……陈师,你的眼泪……是金色的。”
陈凡心中一颤,那不是他的眼泪,是济世影为万民而泣的悲悯之泪。
他含笑接过那碗汤,汤水中倒映着他疲惫却坚毅的脸庞。
他知道,这是村民们用《百病回春诀》的方子熬出的第一碗药,是他们新生的希望。
没有丝毫犹豫,他仰头将温热的汤药一饮而尽。
“咳……咳咳!”
然而,汤药入喉的瞬间,一股无法抑制的剧烈咳嗽猛然爆发。
陈凡俯下身,一口漆黑如墨的血液喷洒在地,瞬间腐蚀出一片焦痕。
济世影虽已觉醒,但它代天下苍生所承受的病痛与死气,正以反噬的形式在他体内疯狂累积。
力量的背后,是足以致命的代价。
正午的阳光刺眼灼人,将疫村的死寂驱散了几分,却带来了更加森然的威压。
一队身着玄甲的钦差卫队如黑铁洪流般涌入村口,旌旗猎猎,卷动着肃杀之气。
为首一人,正是当朝太医令,药无慈。
他面容枯瘦,眼神阴鸷,立于村中临时搭建的焚书台前,高举着一张燃烧的火符。
“此等邪魔外道之方,蛊惑人心,动摇国本,当以天火净之!”药无慈的声音冰冷刺骨,不带一丝情感。
话音刚落,他手中火符脱手飞出,落在台上一堆堆百姓们连夜手抄的《百病回春诀》残页之上。
轰然一声,烈焰冲天而起,将那些承载着无数家庭希望的纸张尽数吞噬。
“不!不要烧啊!”老吴婶疯了似的扑上前,试图从火中抢回一角残页,嘶声哭喊,“那是我们孩子的命啊!是命啊!”
然而,她衰老的身躯被无情的铁甲护卫一把推倒在地,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救命的方子化为灰烬。
“铮——”
一声琴音如龙吟虎啸,骤然响起。
墨蝉儿端坐于不远处,十指在琴弦上急速拨动,凌厉的音波化作无形利刃,直奔药无慈而去。
她要阻止这场暴行!
药无慈却连头也未回,只是冷哼一声,袍袖一甩。
七根细如牛毛的银针自他袖中飞出,悬于半空,瞬间结成一个玄奥的环形法阵。
“镇魂针阵!”他低喝道。
银针嗡嗡作响,释放出一股无形的压迫力场,竟将墨蝉儿催发出的所有音波都死死压制、封锁,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墨蝉儿脸色一白,只觉胸口如遭重锤,一口鲜血险些喷出。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陈凡缓步从人群后走出。
他手中无药,怀中无器,仅仅捧着一碗尚在升腾着热气的汤。
那汤色清亮,与方才他饮下的别无二致。
“你说这是邪说?”陈凡的目光平静如深潭,直视着高高在上的药无慈。
药无慈居高临下地瞥了他一眼,如同在看一只不知死活的蝼蚁:“以讹传讹,妖言惑众,不是邪说是什么?”
陈凡没有动怒,只是平静地继续问道:“那请你告诉我,一个天生目盲的女孩,为何喝了这碗汤,能看见亲人的笑脸?一个缠绵病榻、只剩一口气的垂死老妪,为何醒来后第一句话是‘我想再抱抱我的孙子’?”
“幻觉罢了。”药无慈的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冷笑,“不过是油尽灯枯前的回光返照,给了你们这些愚民虚假的希望。”
陈凡不再言语。
他只是默默地走上前,一步步登上焚书台,在所有卫兵惊疑不定的目光中,轻轻将那碗汤递到了药无慈的唇边。
“您老……常年炼制丹药,被金石之气所侵,这咳嗽已经有三十年了吧?”陈凡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耳中,“肺脉已损七分,每逢阴雨便咳喘不止,夜不能寐。太医令,您不妨也尝尝看——看看这究竟是‘幻觉’,还是能止住您这三十年顽疾的良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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