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凡瞳孔骤缩。
幻境越真,越说明它怕我清醒!
他猛然抬头,望向虚照子:“你说这是命?可若命由天定,那你又为何要困住我?为何要反复上演这七日?!”
虚照子沉默。
风雪忽止。
“因为你也在怕。”陈凡站起身,尽管身体虚弱,声音却越来越稳,“怕有人不再相信你们编的故事,怕有人亲手撕开这‘慈悲’的假面。”
他低头看向怀中即将断气的夜琉璃,眼中血丝密布,却燃起前所未有的光。
他也知道,这一次,他不会再逃。
风雪凝滞在半空,碎雪如星尘般悬浮于陈凡周身。
他跪在药园的残阵中央,怀中是夜琉璃逐渐冰冷的身体。
她的呼吸早已微不可闻,指尖泛着青灰,唯有那支断帚仍被她死死攥在掌心,仿佛是她与这世间最后的牵连。
陈凡没有再试图施救,也没有嘶吼挣扎。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目光从她苍白的脸庞滑落到那本刻入冰壁的《扫地心经》残影上——那些他曾以为只是执念的文字,此刻却像烙印般灼烧他的神魂。
“你说轮回是慈悲……”他低声呢喃,声音轻得几乎融进寂静,“可一次次看着她在眼前死去,算什么慈悲?一次次让我眼睁睁无能为力,又算什么天道?”
虚照子立于苍穹之上,白衣猎猎,无面之容映着层层轮回虚影。
他未曾言语,但整个幻境却因陈凡的沉默而微微震颤。
然后,陈凡动了。
他不再抵抗第七日的终局,反而缓缓俯身,将夜琉璃轻轻放平在焦土之上。
他拂去她额前凌乱的发丝,低头,在她冰凉的额头落下极轻的一吻。
“对不起。”他说,嗓音沙哑却坚定,“上一次,我逃了。这一次……我不逃了。”
话音落下的刹那,天地骤然一静。
不是崩塌,不是炸裂,而是一种更深层的“断裂”——像是时间本身被抽走了一截,因果链条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一道幽光自陈凡背后浮现。
归源影,倒悬而出。
那并非实体,亦非幻象,而是某种源自愿力尽头的存在,似曾沉睡于功德系统的最底层,只待这一念“不逃”的决意唤醒。
它如逆生之根,自虚空中垂落,将这一刻定格:一个男人抱着将逝之人,明知结局却选择直面。
归源影轻轻一卷,竟将这“未完成之愿”自轮回长河中剥离——不是抹去,不是逆转,而是将其凝为一道纯粹的金流,自天灵灌入陈凡胸膛!
轰——
识海深处,一声久违的残响震荡开来:
【情感闭环达成……心灯愿力重启。】
那一瞬,他体内枯竭的灵脉开始搏动,微弱却坚定,如同寒夜里重新点燃的灯芯。
曾经消失的功德界面并未完全回归,但有一点暖光自心口升起,缓缓蔓延至四肢百骸。
紧接着,现实世界猛地一颤。
玉京山巅,冰渊之畔。
真正的陈凡猛然睁开双眼!
睫毛上还挂着霜晶,十指鲜血淋漓,正深深嵌入冰壁之中。
而在他手中,赫然多出一卷泛黄古籍——封面斑驳,墨字沉郁:《万民书》。
他低头凝视,一页页翻过。
每一页都记载着一笔善行:某年某月,陈凡助樵夫背柴下山,得功德+1;某日雨夜,他冒死救起溺水孩童,得功德+2;某次大疫,他散尽积蓄购药分发,得功德+50……
三百次,无一遗漏。
而这书页之间,隐隐有金线缠绕,仿佛由众生之愿织就,沉重如山。
“原来如此……”他低笑,嘴角却冷得没有一丝温度,“你们用我的善,筑了牢笼;拿我的愿,定了新规。”
他抬头,望向远方云雾缭绕中的玉京门轮廓——那曾是他梦寐以求的仙门圣地,如今却像一座巨大的囚笼骨架,横亘于天际。
下一刻,他引动体内残存的所有愿力,汇聚掌心。
火焰升腾。
书角燃起一点赤红,迅速蔓延。
就在火舌舔舐第一页名录的瞬间——
九枚早已碎裂的道痕令,竟齐齐在虚空中鸣响!
一道半透明铭文自天而降,浮现在燃烧的书页上方,仅显半句:
“补天者,亦为困天者。”
风忽然停了。
天地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
而在千山之外,村落田埂、溪边石阶、学堂檐下……无数平凡之人——种田的农夫、洗衣的妇人、听讲的孩童——心头毫无征兆地一痛,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焚毁,而那灰烬,曾是他们生命里某一刻微弱却真实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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