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婉儿捏着香槟杯的手松了又紧，珍珠在指节上压出红印。
不知谁先鼓起掌，掌声像滚水似的漫开，连站在门口的侍者都跟着拍起手。
“好。”
低哑的男声混在掌声里，像块烧红的铁突然掉进冰窖。
宴晚的笔尖顿住。
她不用回头都知道，那是沈时烬的声音。
他总爱穿深灰色西装，袖扣是定制的黑玛瑙，连说话时尾音都带着点克制的沙哑——就像三年前某个暴雨夜，他捏着她的下巴说“你笑起来像昭昭”时那样。
她慢慢转身。
男人倚在沙龙门口，西装外套搭在臂弯，领口的银链闪着冷光。
他的目光扫过白板上的设计图，扫过她耳后别着的钢笔，最后落在她脸上，像要把每道细纹都刻进骨头里。
“沈总怎么来了？”江芷的声音带着惊讶。
“临时会议提前结束。”沈时烬的喉结动了动，目光却没从宴晚身上移开，“听说巴黎沙龙有位很厉害的设计师，来看看。”
宴晚看着他。
这个曾经把她的设计稿撕成碎片的男人，此刻眼底翻涌着她从未见过的情绪——像是震惊，像是疼，又像是......骄傲？
“沈总要是来挑刺的，”她扬起下巴，“恐怕要失望了。”
沈时烬没说话。
他盯着她眼里的光，突然想起公寓里那满地的设计稿——黑裙上的荆棘金线，晚礼裙破碎的蝴蝶，还有那张写着“我要做自己的光”的画像。
原来她早就在发光了，只是他一直闭着眼睛，把她的光芒当成了昭昭的影子。
掌声渐弱时，他突然转身。
西装下摆扫过门槛的瞬间，有什么东西从口袋里掉出来——是张泛黄的照片。
宴晚瞥见照片上两个穿白裙子的女孩，一个是她，一个是妹妹宴昭。
李婉儿的高跟鞋声在身后响起。
宴晚弯腰捡照片时，听见那女人咬着牙说：“宴小姐的设计是不错，就是不知道——”她的指甲掐进宴晚手背，“当年‘晚照’破产，到底是你爸商业欺诈，还是你为了傍沈总故意......”
“叮——”
香槟杯和刀叉相撞的脆响打断了她的话。
江芷举着话筒笑：“李小姐这么关心行业八卦，不如等会儿单独开个茶话会？
现在我们继续聊设计！“
宴晚捏着照片直起腰。
沈时烬的背影已经消失在门外，风从敞开的门灌进来，吹得白板上的设计图哗哗作响。
她低头看照片里的自己和昭昭，妹妹的笑容像团火，而她的眼睛里，此刻也有团火在烧。
李婉儿的目光像根刺扎在她后颈。
宴晚把照片收进手包，指尖摸到包底的银镯——那是母亲最后的礼物。
她知道，有些旧账，该算的时候，她不会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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