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纱帘漏进卧室时,宴晚是被指尖的凉意惊醒的。
她习惯性去摸床头柜的手机,摸到的却是一片空荡——昨晚保镖收走所有电子设备时,连充电线都没留下。
翻身坐起的瞬间,脚踝碰到床沿的素描本,纸页窸窣作响。
她盯着被雨水浸湿的窗玻璃,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赤脚下地。
手指刚触到门把手,金属的冷意便顺着指尖窜上来。
“滴——”
机械音惊得她缩回手。
门把手上不知何时换了块巴掌大的电子锁,暗红的指示灯在晨光里泛着冷光,密码区的键盘还带着新拆封的塑料味。
她后退两步,额头抵着冰凉的窗玻璃。
院子里的梧桐叶上还挂着雨珠,三个穿黑西装的保镖正绕着喷泉巡逻,其中一个抬头时目光恰好扫过来。
宴晚望着他耳麦里闪烁的红点,喉间泛起苦涩——这哪里是别墅,分明是座镀金的牢笼。
枕头下的老式诺基亚突然震动。
那是她三年前藏在床垫夹层里的备用机,连林婉如都不知道。
宴晚几乎是扑过去抓起手机,屏幕上“妈妈”两个字让她眼眶发酸。
“晚晚?
信号时断时续的,能听见吗?“林婉如的声音混着电流杂音,”我托你爸以前的朋友问了,他说现在办法国签证还来得及,只要你能...“
“妈。”宴晚打断她,指尖轻轻摩挲着手机壳上的裂痕——那是三年前她跪在沈时烬书房求他宽限医药费时,被摔在地上磕的,“我昨天被禁足了。”
电话那头突然安静下来,能听见林婉如急促的呼吸声。
宴晚望着窗外保镖腰间的对讲机,声音放得很轻:“别墅装了信号屏蔽器,手机只能接特定号码。
您...是怎么打进来的?“
“我...我用了以前的小灵通。”林婉如的声音带着哭腔,“晚晚,你爸当年害我们母女成这样,现在我就算求遍所有老关系,也得给你挣条活路。
你听妈说,只要你能...“
“妈。”宴晚闭了闭眼,“三年前我为了您的透析费,签了那份见不得光的协议。
现在您的肾源找到了,我妈的手术费也凑齐了。“她顿了顿,指腹擦过素描本上”我要做自己的光“那行字,”我不是当年那个,被人堵在巷口就只会哭的小设计师了。“
窗外传来敲门声。
宴晚迅速把手机塞进睡衣口袋,转身时正看见陆管家端着银盘站在门口。
老人的白衬衫领口扣得极紧,连银盘里的骨瓷杯都在轻轻晃动。
“小姐,沈先生让我送早餐。”陆管家的目光扫过她赤脚踩在地板上的模样,喉结动了动,“小米粥和蟹黄包,您...趁热吃。”
“陆叔。”宴晚接过银盘,故意让指尖碰到他手背,“您在沈家当管家二十年了吧?”
陆管家的手明显抖了下,银勺“当啷”掉进粥里。
他抬头时眼角的皱纹绷得很紧:“从先生十二岁那年,老夫人走后...我就在了。”
“那您该知道,他把我困在这里,和当年老夫人被沈老爷子锁在顶楼佛堂,有什么区别吗?”宴晚盯着他鬓角的白发,“您当年看着老夫人每天敲窗户喊‘放我出去’,现在又看着我?”
陆管家的瞳孔剧烈收缩。
他猛地低下头去整理餐布,银质餐刀在瓷盘上划出刺耳的声响:“小姐,先生只是...”
“只是怕我离开?”宴晚笑了,“怕我像他的白月光那样,永远消失在他的世界里?”她伸手按住陆管家欲言又止的手背,“可您见过,有人用铁链拴住蝴蝶吗?
拴得越紧,翅膀碎得越快。“
陆管家的手指在她掌下微微发颤。
他突然抽回手,转身时西装下摆带翻了糖罐,方糖“叮叮当当”滚了一地。
走到门口时,他背对着她轻声说:“小姐...您抽屉里的胃药,我让人补了。”
门“咔嗒”锁上的瞬间,宴晚蹲下身捡方糖。
一颗糖滚到床底,她看见床脚露出半张照片——是三年前沈时烬第一次带她参加慈善晚宴,记者抓拍的。
照片里她穿着他送的高定礼裙,而他站在阴影里,目光像把刀。
书房里,沈时烬捏着那张巴黎大秀的照片,指节泛白。
照片里的宴晚穿着自己设计的香槟色礼服,站在T台尽头,聚光灯把她的轮廓镀成金色。
台下的掌声像海浪,而她的眼睛里有他从未见过的光——那是属于“宴晚”的光,不是“宴昭”的影子。
“先生,陆管家说小姐没怎么动早餐。”助理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还有,法务部说热搜的澄清声明已经准备好,需要您过目。”
沈时烬把照片按在胸口,那里还揣着宴晚三年前签的协议。
纸页边缘被他揉得发皱,最后一条用红笔圈着:“合约期内,乙方不得单方面解除关系。”
“撤了所有澄清。”他对着对讲机说,声音哑得像砂纸,“让公关部...把宴晚设计师的个人专访稿提前发。”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