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时烬的瞳孔剧烈收缩。
他想起暗格里那本被翻烂的相册,宴昭的照片背面写满备注:“乳糖不耐”“金属过敏”“银杏叶是她生日花”——原来他早就把两个女孩的痕迹混作一团,连自己都分不清。
“我查过了。”宴晚的声音轻得像雪,“昭昭走的时候,手里攥着半片银杏叶。
她留的遗言里说,’哥哥,别用我的名字困住别人‘。“
沈时烬的指尖在身侧蜷成拳。
他想碰她的手,却在离她衣袖三厘米处停住——像三年前无数次,想触碰又怕惊碎什么。
“我要走了。”宴晚抱着纸箱绕过他,羊绒大衣扫过他西装前襟,“但有些话......”
她抬头看他,眼尾的泪痣在雪光里忽明忽暗:“我已经——”
“晚晚!电梯到了!”赵晨在楼道口喊。
宴晚顿了顿,低头将纸箱递给赵晨。
她转身时,颈间一条银杏叶形状的银链晃了晃——那是三年前她用第一笔设计费买的,链坠内侧刻着“晚”字。
沈时烬望着她的背影,喉间像塞着碎冰。
他伸手想去抓她的手腕,却只碰到一片冷风。
“等我说完。”宴晚的声音飘过来,带着雪的清冽。
她踩着雪走向电梯,脚印在身后连成一串,像通往某个他从未到达过的地方。
电梯的电子提示音在雪幕里格外清晰。
宴晚的脚步在金属门框前顿住,转身时睫毛上的雪粒簌簌落在羊绒大衣肩头。
她望着沈时烬冻得发青的唇角,三年来第一次看清他眼底的慌乱——原来这个总把“替身”二字当刀刃的男人,此刻连呼吸都在发颤。
“我已经原谅你了。”她开口,声音比雪还轻,却像一记重锤砸在沈时烬心口。
他下意识伸手要抓她的手腕,指尖刚触到她袖口的银杏暗纹,就被她轻轻抽走。
“但不代表我会接受你。”宴晚后退半步,彻底站进电梯的暖光里。
赵晨抱着纸箱挤进来,识趣地按下关门键。
电梯镜面映出沈时烬踉跄的身影,他西装前襟的雪水正顺着腰线往下淌,像道流不干的伤,“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以后’了。”
“晚晚!”沈时烬扑向即将闭合的电梯门,指节重重磕在金属门框上。
他望着她颈间的银杏银链晃出细碎的光,那是她用第一笔设计费买的,内侧刻着的“晚”字他曾在无数个深夜凝视过——原来早在他把她当替身的第一天,她就带着属于自己的光。
电梯“叮”地合上。
沈时烬的手掌贴在冰凉的门板上,掌心还残留着她大衣的温度。
楼道里的声控灯随着他急促的呼吸明灭,他听见自己喉间溢出破碎的笑,像三年前在病房外听见医生说“宴夫人需要换肾”时的绝望,像发现宴昭遗言里那句“别用我的名字困住别人”时的震痛,像此刻终于明白自己困住的从来不是替身,而是真心时的彻骨寒意。
“我是不是......”他慢慢蹲下,后背抵着消防栓的玻璃,雪水从裤脚渗进袜子,“真的错过了你?”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
他摸出来,屏幕亮起的瞬间,三年前那条未读短信刺得他眼眶发疼——那是宴晚搬进沈宅第二周,他在书房加班到凌晨,她悄悄留的:“冰箱里有姜茶,不是甜的。”后面跟着个笨拙的笑脸符号。
他当时以为是宴昭的习惯,现在才想起,宴昭最讨厌姜的辛辣。
楼道里的风灌进来,卷走他低哑的呢喃:“原来你早就......”
巴黎戴高乐机场的广播用英法双语播报着航班信息。
宴晚裹着驼色风衣站在登机口,指尖摩挲着护照封皮——这是她用“晚照高定”新系列的首笔版权费办的。
赵晨举着登机牌跑过来,发梢还沾着安检处的冷气:“姐,头等舱在这边!”
她跟着助理穿过廊桥,舷窗映出地面的银霜。
坐定后,她从随身包里摸出皮质日记本,扉页是三年前的字迹:“为了妈妈,我可以成为任何人的影子。”此刻钢笔尖悬在新一页,墨水滴落时晕开个小圈,像极了沈时烬摔碎她银杏胸针那天,她手背上的血珠。
“我曾爱你。”笔尖落下,字迹工整得近乎残忍,“可你从未信过我。”
最后一个字写完时,飞机开始滑行。
她望着云层在窗外翻涌成海,突然想起沈宅顶楼的观景台——他曾在那里说“昭昭最喜欢看云”,却不知道她每次去都悄悄在栏杆上系银杏叶,因为“晚照”的设计灵感,从来都来自他没注意过的细节:他熬夜时捏扁的咖啡罐,他西装内衬绣的“烬”字,他每次发火后躲在书房抽的那半支烟。
手机在包里震动。
她拿出来,屏幕上“未读消息99+”的提示格外刺眼。
最上面一条是韩晴的朋友圈截图:“沈总在老宅跪了整夜,原来有些人失去了才知道珍惜呢~”配图里,沈时烬的背影缩在雪地里,像株被风折断的树。
宴晚关掉手机,将它塞进座椅前的口袋。
云层彻底遮住地面时,她靠上椅背,望着舷窗外的晴空,忽然笑了——原来真正的自由,不是逃离谁的影子,而是终于能活成自己的光。
夜幕降临时,盛霆集团顶楼的落地窗外飘起今冬第二场雪。
沈时烬站在宴晚曾设计的“银杏”主题高定展架前,玻璃展柜里的胸针在灯光下泛着冷光——那是他让人用她摔碎的碎片重新熔铸的,内侧刻着“晚烬”两个小字。
他的手机突然震动,是集团公关部发来的链接。
点开的瞬间,屏幕蓝光映得他瞳孔骤缩——社交平台热搜榜首的标题刺目得像把刀:“顶级设计师宴晚巴黎夜会神秘男,‘晚照’新系列或涉抄袭?”
雪粒打在玻璃上的声音突然变得很响。
沈时烬抓着手机的手在发抖,他望着展柜里的银杏胸针,终于想起宴晚搬离那天,她转身时说的最后半句话——
“我已经......”
原来她没说完的,是“我已经不爱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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