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室的顶灯在凌晨两点仍亮得刺眼,玻璃会议桌被投影仪照得泛着冷白的光。
宴晚推开会议室门时,老陈的汗还没擦干,后颈的衬衫黏在皮肤上;李航已经坐在主位,西装外套搭在椅背上,镜片后的眼睛正快速扫过手机屏幕——官微评论区的谩骂还在以每秒三条的速度刷新。
“晚姐。”老陈把保温杯推过去,杯壁上凝着水珠,“你喝口温水。
刚才技术部说,营销号买了热搜,#宴晚抄袭实锤#已经冲到前三了。“
宴晚没接杯子。
她把文件包搁在桌上,金属搭扣磕出清脆的响。
包里的草图被压出折痕,可那道带着消毒水味的褶皱,此刻正隔着牛皮纸硌着她掌心——那是母亲最后清醒时,她用颤抖的笔尖刻进生命里的印记。
“我要开直播。”她开口时,会议室里的键盘声、鼠标点击声突然全停了。
李航的手指悬在手机上方,老陈刚摸出润喉糖的手顿在半空。
“从第一张草图到最终成衣,全程展示《归墟》的设计历程。”宴晚的指尖划过桌上摊开的设计稿,停在“37°折射角”的批注上,“他们说我抄袭艾琳娜的《海蚀》,那我就把灵感来源、修改过程、甚至每颗珠片的位置怎么调整的,都拆开来给所有人看。”
老陈的喉结动了动:“可直播要是出点岔子......”
“不会出岔子。”宴晚打断他,声音轻却像敲在钢板上,“因为所有东西都是真的。”她想起母亲临终前浑浊的眼睛,想起ICU窗外那片被雨打裂的月亮,“我妈说过,有人想踩你,就站在光里,把影子甩在他们脸上。
现在......“她抬头时,泪痣在灯光下泛着淡红,”光就在这里。“
李航推了推眼镜,从公文包里抽出一沓文件。
纸张摩擦的声响让所有人的目光转过去——最上面那张是《临时禁令申请书》,“我可以在天亮前递交给法院,禁止相关媒体继续传播不实信息。
但直播的全程录像,会是最有力的证据。“他的手指点在”原创性证明“几个字上,”要确保每个环节都有时间戳,草图的日期、修改的批注、甚至你画错后撕掉的废纸,都要拍进去。“
宴晚点了点头,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翻文件包。
最底层的牛皮纸袋里,掉出半盒便签纸——是当年ICU护士塞给她的,边缘还留着医院特有的泛黄斑迹。“这些。”她把便签纸推给李航,“每一张背面都有我妈说话时的压痕,2020年11月15日的监控记录,我让人调出来了。”
老陈突然抓起手机:“技术部说,艾琳娜的团队发声明了!”他点开视频,意大利老太太的脸出现在屏幕里,银发梳得整整齐齐,“我承认之前误信谣言,现郑重声明:宴晚小姐的《归墟》系列创作时间早于我的《海蚀》,不存在抄袭。”
会议室里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李航的钢笔尖在文件上点出个小墨点:“这是转折点。”他抬头看向宴晚,“现在舆论会动摇,但还有一拨人在说你买通医院改监控。
所以直播里,必须出现......“
“ICU的原始监控。”宴晚接口,“我让人去调了,带时间码的未剪辑版本。”她的指甲轻轻叩了叩便签纸上的日期——2020年10月23日,比《海蚀》立项早了整整一个月,“他们不是要证据吗?
我给够。“
巴黎某酒店套房的落地窗外,塞纳河泛着暗蓝的光。
沈时烬捏着手机,屏幕亮着“宴晚将于明晚八点直播自证”的推送。
他的拇指在“删除”键上悬了三秒,最终点了“保存”。
“总裁?”助理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需要联系公关部压热搜吗?”
沈时烬没说话。
他起身走向酒柜,威士忌在水晶杯里晃出琥珀色的涟漪。
镜子里的自己眉头微蹙——这是三年来少见的表情。
三年前他把宴晚拽进公寓时,她缩在墙角像只受惊的猫;三个月前他摔了她的设计稿,她蹲在碎片里捡草图,发梢扫过他擦得锃亮的皮鞋;三小时前他刷到那些骂她的评论,鬼使神差地点了收藏。
“不用压。”他突然开口,声音低得像闷在胸腔里的雷,“让直播正常进行。”
助理的脚步声渐远。
沈时烬回到沙发,重新点开直播预告。
画面里宴晚的侧脸被剪进来,眼尾的泪痣在暖光下像颗红樱桃——他忽然想起上周她发烧,缩在他书房的沙发上,额角也沾着这样的红,攥着素描本说“我要改完这张稿”。
“如果她是假的......”他对着空气呢喃,指节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壳边缘,“现在为何不怕输?”
工作室里,老陈的手机突然震动。
他扫了眼消息,抬头时眼睛发亮:“晚姐,有个叫‘小唐的手工铺’的网友私信,说他2020年在市立医院ICU陪护奶奶,见过你蹲在走廊画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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