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晚抱着那封泛黄的信,走进律师事务所时,天边正飘着细雨。
她撑着伞,踩过积水斑驳的人行道,像是穿过了一段漫长的时光隧道。
李航已经等在门口,见她进来,接过信的手指微微发紧。
“这就是……宴昭留下的?”他低声问。
宴晚点点头,语气平静:“这是她的亲笔信,写给沈时烬的。”
李航翻开了信纸,刚读了几行,眉头就拧成一团。
他的脸色越来越沉重,最终合上信封,深深吸了口气:“这封信一旦公开,沈时烬会彻底崩溃。”
“这不是为了他。”宴晚看着窗外朦胧的雨景,声音轻得几乎要被雨声吞没,“是为了她。”
李航沉默片刻,低声道:“你想怎么做?”
“发布会照常进行。”她回眸,眼神坚定,“我要把一切都还给她。”
夜色深沉,宴晚回到公寓,刚打开门,便看见沙发上坐着一位意想不到的访客——沈母。
她穿着一身黑色真丝旗袍,神情疲惫却依旧贵气逼人。
见到宴晚,她缓缓站起身,手指紧紧攥着手中的丝巾。
“如果你真有良心,”她声音颤抖,“就别把事情做绝。”
宴晚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望着她。
沈母眼底浮现出一丝哀求:“他是我唯一的儿子……他已经失去太多了。”
“当年是你们毁了宴昭的人生。”宴晚终于开口,语气温和却冷冽,“现在却要我替你们守秘密?”
沈母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再说话。
宴晚走向窗边,拉开窗帘,外面霓虹闪烁,像极了三年前那个夜晚,沈时烬第一次带她回盛霆大厦时的灯火通明。
“我不是来复仇的。”她背对着她说,“我只是想让她被真正地记住。”
沈母站在原地,良久,才低声说了句:“对不起。”
然后,她缓缓离开。
门轻轻关上,屋内只剩下一盏孤灯,在夜色中摇曳。
翌日清晨,老周来了。
这个一向沉默寡言的私人侦探,将一个U盘放在桌上,推到宴晚面前。
“这是宴昭跳楼当天的完整监控录像,还有她写给沈时烬的原稿。”
宴晚拿起U盘,指尖有些发颤。
她打开电脑,点开文件夹,里面静静躺着几个视频和一封文档。
她点开文档,屏幕上出现熟悉的字迹:
> “时烬:
> 如果你看到这封信,说明我已经不在了。
> 我知道你误会我了,但我没有力气再去解释。
也许,我们之间本就不该开始。
> 但我从未背叛你……我只想让你知道,我爱你,哪怕你不再相信我。
> 永远爱你的,
> 昭昭”
宴晚的眼眶微红,眼泪却没有落下。
她轻轻闭上眼,低声说:“谢谢你留下这些。”
老周点头,转身离开。
屋子里重新归于寂静,只有键盘敲击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她在备忘录里写下最后一行字:
> 【《昭光》系列发布会在即,请务必安排好相关事宜】
沈时烬从宿醉中醒来,房间一片狼藉。
头痛欲裂,喉咙干涩,手机躺在床头柜上,屏幕熄灭,没有任何通知。
他摸索着拿起来,解锁,却发现所有关于宴晚的消息都被屏蔽。
他皱起眉,心跳突然变得急促。
他喃喃自语:
“她……到底想做什么?”沈时烬的手指几乎要把手机屏幕捏碎。
他坐在床沿,光裸的脊背布满冷汗,宿醉后的眩晕还未散去,可他的心已经悬在了喉咙口。
他翻遍所有社交平台,宴晚的名字像被刻意抹去了一般,只剩下铺天盖地关于“昭昭”的议论和热搜。
他猛地起身,抓起衬衫就往身上套,脚下一滑,差点撞倒床头柜。
他踉跄几步稳住身形,镜子里的自己眼神凌乱,像是被困在了一场无法醒来的梦里。
那封信……她到底看了没有?
昨夜的记忆断断续续浮现,他记得自己喝了很多酒,一个人坐在顶楼酒吧,盯着玻璃幕墙外的城市灯火发呆。
他脑子里全是她的脸,不是宴晚,是宴昭。
可他知道,宴晚才是真实的。
可他却一次次伤害她,把她当成慰藉过去的工具。
他终于穿好衣服冲出房间,一边拨通助理电话:“我要宴晚的行程。”语气低哑,几近崩溃。
与此同时,城市另一端。
宴晚正站在试衣间内,对着镜子缓缓换上今晚发布会的主秀礼服——《昭光》系列的第一件高级定制作品。
银白色缎面剪裁利落却不失柔美,裙摆如月光洒落在湖面上,腰际点缀着细小的水晶,象征破碎又重聚的灵魂碎片。
这是她为妹妹设计的最后一场秀,也是她为自己找回尊严与身份的战役。
镜中人眉眼清冽,再无从前的怯懦与隐忍。
她轻轻抚过胸前的水晶,低声说:“我不是你,也不是我曾经以为的那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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