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丹毒噬心
秦武王的旗舰在东海浪涛里颠簸,青铜舱壁上的夔龙纹被烛火映得活灵活现,龙爪的阴影在地上伸缩,像要从金属里钻出来抓人。嬴荡攥着拳头坐在案前,指节捏得发白,掌心的王纹突然烫起来,红得像刚从血里捞出来,纹路间渗出细密的血珠,顺着指缝往下滴,在青铜案上积成小小的血洼。
“陛下!”内侍捧着药碗的手突然一抖,褐色的药汁溅在龙纹地毯上,晕开一朵朵丑陋的花,边缘还在微微颤动,像濒死的虫。“徐福大人的使者求见,说带来了‘续命丹’,能治王窍异动。”
舱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股甜腻的香气涌进来,像鼎心草熬过头的味道,浓得发腥。徐福使者穿着玄色锦袍,袍角绣着银线蛇纹,走动时蛇眼的绿琉璃珠子跟着晃,像两条在衣料里游动的活蛇。他手里托着只羊脂玉盒,盒盖掀开的瞬间,里面的丹药泛着诡异的金红,表面的纹路竟与武王掌心的王纹完全吻合,连最细微的锯齿都分毫不差。
“此丹乃徐福大人以鼎魂余烬炼制,”使者的声音像抹了蜜,黏糊糊的,“陛下服下,不仅能镇压王窍异动,更能增力十倍,一举荡平东海诸岛,完成一统大业。”他微微欠身,锦袍上的蛇纹仿佛抬了抬头,“大人说,这是给陛下的‘登鼎礼’。”
武王的目光像淬了冰,落在使者腰间的蛇缠鼎纹上。那纹路正随着对方的呼吸微微起伏,蛇身缠绕的力度时紧时松,像在勒紧鼎耳。他突然抓起案上的青铜酒樽,狠狠砸在地上,“哐当”一声脆响,酒液溅了使者一袍角:“寡人凭王血就能统一天下,用得着徐福的丹药?他算什么东西!”
可话音未落,掌心的王纹突然炸开剧痛,像有无数根烧红的针在扎肉。嬴荡闷哼一声,跌坐在龙椅上,后背重重撞在椅背上的龙首,疼得他眼前发黑。他眼睁睁看着蛇形青筋从掌心爬向手臂,所过之处,皮肤迅速变得青紫,像被尸斑覆盖,血管鼓起,像要把皮肤撑破。
“陛下!”内侍扑过去想扶,却被武王猛地甩开,力道大得让他踉跄着撞在舱壁上。
“拿过来!”武王的声音带着喘息,额头上的青筋也跟着跳,手臂上的蛇纹已经爬过手肘,正往心口钻,带来一阵阵窒息般的疼。他抢过玉盒,捏起那颗丹药就往嘴里塞——丹药入口即化,一股滚烫的热流顺着喉咙往下冲,像岩浆流过峡谷,所过之处,剧痛瞬间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沛然巨力,像有座火山在体内炸开,恨不得立刻找个东西发泄。
“好!好!”武王突然站起来,单手抓住舱顶的青铜灯柱,那灯柱足有千斤重,竟被他像拔野草似的连根拔起,灯油泼了他一身,却被体表涌出的金光弹开,在地上汇成小小的溪流,“徐福这老东西,总算有点用处!”
使者脸上的笑容还没绽开,就被一声惨叫冻住了。
武王手里的灯柱“哐当”落地,他捂着胸口跪倒在地,身体剧烈抽搐,手臂上的蛇形青筋突然暴涨,像无数条活蛇在皮下翻滚,有的甚至冲破皮肤,露出银白的筋络,与王纹的红光缠成一团,像在啃噬他的血肉。王纹处的皮肤已经开始溃烂,露出底下的红肉,血珠争先恐后地往外冒,染红了衣襟。
“陛下!”内侍想去掰他的手,却被烫得缩回手——武王的皮肤烫得像火炭,王纹处的血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露出底下森白的骨头,“王纹……王纹在反噬!它在吃陛下的肉!”
使者突然后退一步,脸上的笑容变得冰冷,像结了层霜:“徐福大人早说过,陛下若心存抗拒,丹药只会加速王窍崩解。”他慢条斯理地整理着锦袍上的褶皱,语气像在谈论一件器物,“大人还说,归墟岛的鼎魂泉能救陛下,就看陛下有没有命过去了——毕竟,不是谁都能当鼎祭品的。”
武王突然抬起头,溃烂的掌心死死抓住使者的脚踝,指甲几乎嵌进对方的骨缝,眼里的血丝像蛛网:“告诉徐福……”他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混着血沫,“寡人就是死,也不会……做他的鼎中肉!”
蛇形青筋突然窜上他的脖颈,像条绞索要勒断他的喉咙。嬴荡眼前一黑,栽倒在地,最后的意识里,全是王纹处传来的、仿佛灵魂被撕裂的剧痛,还有使者那句轻飘飘的话:“大人说,由不得陛下选。”
第二节 磁镜镇邪
墨家营帐的空气里飘着磁石的腥气,淳于髡正用鹿皮打磨一面铜镜,镜面的寒光映出他眼角的皱纹,像刀刻的。帐帘突然被掀开,寒风裹着雪粒灌进来,两个墨家弟子抬着昏迷的武王冲进来,少年帝王的手臂已经肿得像根紫茄子,蛇形青筋在皮肤下游走,所过之处,布料都被腐蚀出洞,露出底下溃烂的肉。
“果然来了。”淳于髡放下鹿皮,抓起铜镜往武王胸口按去。镜面刚触到王纹,就发出“滋啦”的响声,像烙铁烫在生肉上,一股黑烟从接触点冒出来,带着焦糊的腥气,闻着让人作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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