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一个穿短打的墨家弟子递过一盆磁石粉,粉粒泛着幽蓝的光,“按您的吩咐,取了磁山最纯的磁石磨的,还混了鼎心草汁,汁是今早刚榨的,带着露水呢。”
淳于髡将磁石粉撒在铜镜背面,镜面突然爆发出蓝色的光,像块淬了冰的玉,冷得让人不敢直视。他举起铜镜,稳稳罩住武王胸口的王纹,蓝光透过玄色龙袍渗进去,与皮下的红光撞在一起,爆出细碎的火星,像除夕夜炸在手里的小烟花,烫得人皮肤发紧。
“这不是病,是王窍在反杀。”老工匠的手指在镜缘快速拨动,调整着背面磁石的排列,指尖的老茧蹭过粉粒,发出沙沙的响,“徐福的丹药是把钥匙,激活了武王体内的鼎魂基因,却没告诉他,这基因认主——它不承认徐福的控制,又找不到真正的宿主,就只能反噬陛下这具躯壳。”
武王突然抽搐起来,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像破风箱在拉,手臂上的青筋试图冲破蓝光的束缚,像一群被困在玻璃罩里的毒蛇,疯狂扭动、撞击,引得镜面的蓝光一阵阵波动。“痛……”他艰难地睁开眼,瞳孔里布满血丝,像两团燃烧的火,“像有东西在啃我的心……钻进去了……”
“忍着!”淳于髡突然加重按镜的力气,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镜面的蓝光陡然变亮,将青筋逼退了寸许,露出底下被啃噬得坑坑洼洼的皮肤,“这是墨家的‘镇窍镜’,用磁石的引力暂时锁住你的王血,就像用网兜住野马。再晚一步,这些青筋就要钻进你的心脏,把你变成徐福手里的提线木偶,比克隆体还不如!”
武王的指甲深深掐进地里,抠出几个小土坑,帐内悬挂的青铜齿轮突然集体转动,发出“咔嗒”的脆响,与镜面的蓝光产生共鸣,形成一种奇特的韵律。他看着自己手臂上的青筋一点点消退,王纹处的溃烂开始结痂,结出一层黑红色的壳,突然爆发出一阵狂笑,笑声里带着哭腔,像受伤的野兽在哀嚎:“徐福想让寡人当他的鼎祭品?做梦!我乃大秦武王,是要登天子之位的,不是给他炼鼎的牲畜!”
“陛下?”内侍捧着记录的竹简,笔尖悬在半空,墨汁滴在空白处,晕开一小团黑。
“记下来!”武王突然坐直身体,蓝光映得他脸色发青,却透着股狠劲,像濒死的困兽,“寡人宁死,也不当徐福的鼎中肉!若真到了那一步……”他看向淳于髡,眼神里的决绝像淬了毒的刀,能劈开冰层,“就请先生用这镜子,碎了寡人的王窍!宁可玉碎,不能瓦全!”
铜镜的蓝光突然闪烁了一下,镜面微微发烫,仿佛在回应这句话。淳于髡看着武王手臂上暂时蛰伏的青筋,像冻僵的蛇,只要温度一高就会立刻复苏,突然叹了口气:“陛下可知,这镜子只能镇一时,镇不了一世。磁石的力量总会耗尽,到时候……”
“到时候再说!”武王打断他,抓起案上的青铜匕首,狠狠割破掌心,将血抹在镜面上,蓝光与血接触,发出“滋滋”的响,“寡人的血,还能撑几天!”
第三节 血诏惊鱼
深夜的甲板比冰还凉,海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带着咸腥的寒气。武王披着件单衣站在船舷边,衣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露出胸口尚未褪尽的蓝光印记,像块嵌在皮肉里的蓝宝石,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陛下,风大,加件衣服吧。”内侍捧着件狐裘跟上来,脚步轻得像猫,却还是被武王听见了。
武王的手里攥着一卷竹简,是用最坚韧的青竹做的,笔尖蘸着自己的血——是从王纹处刚结的痂上抠下来的,红得发黑,像凝固的岩浆。他在竹简上写字,每一笔都像用尽了全身力气,血珠滴在甲板上,顺着木纹往下渗,发出“滋滋”的轻响,像在腐蚀木头,留下一道道暗红色的痕迹。
“若寡人失控成魔……”血字在竹简上晕开,比墨更刺眼,边缘还在微微颤动,“即刻诛杀,不必请示……”他顿了顿,笔尖悬在半空,海风掀起他额前的碎发,露出眼底深藏的恐惧——不是怕死,是怕变成连自己都认不出的怪物,怕后人提起他时,只说“那个被鼎魂吞噬的疯王”,“传位给……”
后面的字还没写完,一滴血珠突然从笔尖坠落,像颗红色的流星,掉进船下的海水里。
“哗啦——”
平静的海面突然炸开,无数条银色的鱼从水里跃出,像被抛起的箭,密密麻麻遮住了夜空。它们的鳞片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红光,竟与武王的王纹同色,鱼眼也是红的,像一颗颗小灯笼。鱼群越聚越多,围着旗舰疯狂跳跃,鱼尾拍打着船板,发出“咚咚”的响,像无数只手在叩门,又像在哀求。
“是王血!”内侍脸色煞白,腿肚子都在转筋,“古书说‘王血通灵,能召水族’,可这些鱼……”他指着一条跃上船板的鱼,这畜生的眼睛红得像要流血,正死死盯着武王胸口的蓝光印记,尾巴还在不停地拍打着,像在朝拜,又像在警告,“它们像在……朝拜陛下,又像在害怕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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