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刘老根心里嘀咕,脚步不由得更稳了些,甚至下意识地配合后端的年轻士兵,尽量让担架保持水平,遇到坑洼时,还会提前喊一声“小心”。
中途遇到一段特别难走的路,全是炮弹坑,深浅不一,像被啃过的骨头。林越赶紧喊停,指挥他们绕着走:“从左边过!那边坡度小,颠簸轻!”他蹲下来,检查了一下赵石头的状况,又摸了摸防水膜——虽然沾了些泥,但没渗水,伤口周围还是干净的,心里松了口气。
刘老根看着林越忙碌的身影,又看了看担架上相对平稳的赵石头,突然觉得这荧光绿的玩意儿好像也没那么刺眼了,甚至觉得这颜色在灰暗的战场上,像一盏小小的灯,让人心里踏实。
十里路,走了一个多时辰,比平时用门板抬快了不少,因为不用小心翼翼地避开每一个坑洼,担架自身的缓冲效果帮了大忙。到后营时,赵石头虽然还没脱离危险,但至少还有气,腹腔出血的速度明显慢了。后营的军医检查后,惊讶地说:“怎么转运的?这么远的路,腹腔出血的伤员能保持成这样,不容易!再晚点就真没救了!”
林越指着荧光绿的睡袋担架,刚想解释,刘老根却突然开口了,声音有点不自然,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喉咙:“是……是这担架管用,稳,不颠。”
林越愣了一下,随即笑了。阳光照在荧光绿的防水膜上,反射出的光不再刺眼,反而像一道希望的光,照亮了后营灰蒙蒙的角落,也照亮了刘老根那张有点别扭的脸。
第四节 观念之变
赵石头救活的消息像长了翅膀,扑棱棱飞回了前营,比传令兵跑得还快。越来越多的人知道,那个被刘老根骂作“花架子”的荧光绿担架,居然真的能救命,尤其是对腹腔出血、需要长途转运的重伤员,效果比门板好多了,存活率至少提高了一半。
“林越,再做几个呗!”抬担架的士兵找到林越,脸上带着不好意思的笑,搓着手,“昨天抬赵石头,确实稳,我们也省劲,不用像以前那样提心吊胆怕颠着伤员!”
林越正蹲在地上,用捡到的破布给睡袋担架缝补丁——昨天蹭破了个小口,虽然没伤到防水膜,但他还是想补结实点。他抬头笑了笑:“行,但我这睡袋就一个,得找别的材料仿着做。”
“我知道哪有破帐篷布!”一个士兵喊道,眼睛发亮,“前几天秦军炮轰后,营地里剩了不少,跟你那睡袋的防水膜有点像,就是没那么亮,有点发灰!”
“我去砍矛杆!保证直溜!”另一个士兵拍着胸脯说,“我以前跟我爹学过木匠,削得比你这个还光滑!”
刘老根不知什么时候也凑了过来,手里拎着几根削好的木棍,杆身光滑笔直,显然是用心削的。“喏,”他把木棍往林越面前一递,语气还是有点硬,却没了之前的嘲讽,“这几根直,结实,比你上次用的那几根强,试试看能用不。”
林越接过木棍,入手沉甸甸的,打磨得很光滑,没有毛刺,心里明白,这老兵是真的认可这担架了。“谢谢刘大哥,这木棍正好!”
刘老根“哼”了一声,却没走,站在旁边看着林越忙活,时不时指点两句:“这儿得缝重点,不然容易开线!”“那根木片太短了,再接长点,托着腰才稳!”活像个监工,却没人觉得反感,反而觉得心里踏实。
接下来的几天,营地掀起了一股“改担架”的热潮,比之前学清创术时还热闹。士兵们找来各种材料:破帐篷布、旧毯子、甚至还有缴获的秦军披风(虽然是敌军的东西,但此刻也顾不上那么多了),都学着林越的样子,缝上木棍,做出一个个简易版的“睡袋担架”。虽然没有荧光绿的防水膜那么显眼,但都借鉴了“三点承重”和“棉絮缓冲”的设计,样子五花八门,却都透着实用。
刘老根成了“技术指导”,谁缝的担架不结实,他就拿断矛敲敲,吼两句:“这儿得双线缝!想让弟兄们掉下来吗?”他还琢磨出个新点子:在担架底部加根横木,增加承重,说是“听林越说的,生物力学,不懂,但照着做准没错”,其实是他自己抬担架时琢磨出来的,觉得这样更稳。
有人给这新担架起了个名,叫“移动ICU”,虽然没人知道“ICU”是啥意思,但听着就洋气,透着股厉害劲儿,比“睡袋担架”好听多了。
林越听到这名字时,正在给一个新做的担架做最后的检查,用手晃了晃,试试结实不结实。他笑着摇了摇头,心里却很感慨。所谓的“移动ICU”,不过是个缝了木棍的睡袋,是资源匮乏到极致时逼出来的法子,却实实在在地提高了重伤员的转运存活率,让更多像赵石头一样的士兵有了活下去的可能。
“林越,你这脑子咋长的?”一个年轻士兵好奇地问,“能从个睡袋里想出这么多道道,真是服了!我咋就想不到呢?”
林越笑了笑,指了指周围:“不是我脑子好使,是逼出来的。你看这战场,缺医少药,不想办法不行啊。其实很多东西都能利用,就看你肯不肯动脑子。”他拿起一块破帐篷布,“比如这布,以前可能就是块没用的破烂,但加上木棍和棉絮,就能变成救命的担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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