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得像泼翻的墨汁,将青牛村彻底吞没。张半仙小屋的窗纸被风雪撕出细密的裂口,呜咽的寒风如同鬼魅的低语,顺着缝隙钻入,卷起灶膛里未燃尽的灰烬,在昏暗的地面上打着旋。
炕上,周元依旧蜷缩着,仿佛一具被冻僵的尸体。但那双眼眸深处的冰冷清醒,却如同寒潭底的潜龙,正无声地积蓄着力量。右臂皮下,灰黑色的锈蚀纹路在炭火微光下若隐若现,如同某种活物的血管,随着他缓慢的呼吸微微搏动。
一、蚀骨之寒与灼心之醒
左胸的冻伤和内腑震荡的剧痛并未消退,反而在姜汤的刺激下愈发清晰,如同有无数根冰针在反复穿刺。但周元的意识却异常集中——这具凡胎的痛苦,恰好成为他锚定自身存在的“坐标”。前世道宫残留的解析逻辑如同精密的仪器,正疯狂运转,试图从“灰锈之臂”的吞噬与腐败中,剥离出一丝可供掌控的规律。
“驳杂能量沉淀速率0.3%,锈蚀覆盖面积扩大0.01%,无名指根源点印记锈蚀斑点新增3处……”
冰冷的数据在识海中流淌,周元“看”到臂骨内那股污秽能量流正逐渐凝聚成一条灰黑色的“小蛇”,沿着经脉缓慢游走,所过之处,血肉被染上淡淡的锈色,却又在掌心三道烙印的反哺下勉强维持着平衡。
**“饲……”**骸骨刻字的怨毒意念再次浮现,带着一丝催促和嘲弄。周元猛地咬紧牙关,舌尖尝到一丝血腥——他强行中断了对能量流的解析,转而将意识沉入无名指根那三道作为源点的最高印记。
那里,原本纯净如星辰的印记表面,灰黑色的锈蚀斑点如同附骨之疽,正以肉眼难察的速度蔓延。每一次“灰锈之臂”吞噬能量,锈蚀便加深一分;每一次掌心烙印反哺生机,锈蚀又被短暂压制。这是一场以生命本源为棋盘的拉锯战,而他,既是棋手,也是棋子。
二、柴门叩响,杀机暗藏
“吱呀——”
轻微的、如同朽木摩擦的声响,突兀地打破了小屋的死寂。
周元的瞳孔骤然收缩!不是风声,不是炭火声,更不是妇人的呓语!那声音来自……屋门!
这扇简陋的柴门早已破旧不堪,门闩是一根勉强削直的木棍,根本挡不住任何稍强的外力。此刻,那声音却轻得诡异,仿佛有人用指尖在门板上轻轻叩击,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
守在炕沿的妇人猛地惊醒,茫然地抬起头,睡眼惺忪地看向门口:“谁啊?”
无人应答。
风雪声似乎在这一刻诡异地减弱了,小屋内只剩下柴火余烬的噼啪声和妇人粗重的呼吸。黑暗中,某种冰冷的、带着腐腥的气息,正如同潮水般从门缝下渗透进来,与屋内的炭火暖意格格不入。
周元的心脏猛地一沉!**是狼牙沟的东西追来了!**它竟然能找到这里?是循着“灰锈之臂”的气息?还是……另有原因?
他下意识地想要催动右臂的力量,但识海中立刻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那股污秽能量流如同被激怒的毒蛇,疯狂反噬!强行催动,只会加速锈蚀对本源的侵蚀!
**“三子……你听到了吗?”**妇人的声音带着颤抖,她终于察觉到不对劲,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死死抓住周元的左手,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咚……咚……咚……”
叩门声再次响起,这一次更加清晰,更加缓慢,如同死神的脚步,一步一步踏在两人的心脏上。门板在微弱的撞击下微微晃动,门缝里渗透进来的腐腥气息愈发浓烈,熏得人几欲作呕。
周元猛地闭上眼睛,识海中的解析逻辑疯狂运转,试图从这绝境中找到一线生机。凡胎之躯,重伤在身,强敌临门,而唯一的依仗“灰锈之臂”却如同定时炸弹……
三、锈爪初张,以血饲器
“吼——!”
就在妇人即将崩溃尖叫的刹那,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压抑的、如同野兽被扼住喉咙的低吼!紧接着,是某种湿滑物体重重摔落在雪地里的闷响!
叩门声,戛然而止。
妇人和周元同时愣住,面面相觑。发生了什么?
几秒钟的死寂后,门外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拖拽声,伴随着粗重的喘息,逐渐远去,最终被风雪彻底吞没。
危机……解除了?
周元眉头紧锁,心中疑窦丛生。狼牙沟的恐怖绝非等闲,怎会如此轻易退去?除非……**来的不是“正主”,只是一只被派来探查的“小卒”?**而刚才那声低吼和拖拽声,又是什么?
他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右臂。
就在刚才叩门声最急促的瞬间,臂上皮下的灰黑色纹路曾剧烈闪烁,一股强烈的嗜血冲动几乎冲破他的压制!难道……是“灰锈之臂”的气息惊动了对方?还是说,有第三方介入?
不等他细想,右臂突然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仿佛有无数根钢针在皮肉下搅动,掌心的三道烙印骤然爆发出刺眼的红黑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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