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方向扬起的滚滚烟尘,如同死神的旌旗,宣告着最终时刻的来临。
暗哨带来的消息像一块寒冰,瞬间冻结了山庄内所有人的动作。
“人数不下千人……郡兵旗号……”文若虚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最后的侥幸心理被彻底击碎。周廷鹤的动作太快了!快得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凌薇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
恐慌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现在每一秒都至关重要。
“执行第二套应急方案!立刻!”凌薇的声音斩钉截铁,瞬间打破了凝滞的气氛,“非战斗人员,由姜嬷嬷带领,按预定路线,即刻从后山密道撤离!只带三日口粮和必要药品,轻装简从,快!”
“战斗人员,各就各位!依托工事,梯次阻击!张奎!”
“属下在!”护卫队长张奎红着眼睛吼道。
“你带一队人,前出至一线天隘口,利用滚木礌石和弩箭,尽可能迟滞敌军速度!不求杀敌,只求拖延!半个时辰后,无论战果,必须撤回第二道防线!”
“得令!”
“其余各队,坚守各自岗位!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后退一步!”
“是!”众人轰然应诺,虽然面色苍白,但在凌薇冷静的指挥下,求生的本能和连日训练形成的纪律压倒了恐惧,迅速行动起来。
整个山庄如同被捅了的马蜂窝,瞬间进入了一种悲壮而有序的混乱。
妇孺老弱在姜嬷嬷的组织下,含着泪,咬着牙,沉默而迅速地奔向后山那条隐秘的逃生通道。
男人们则握紧了武器,奔向自己的战斗岗位。
凌薇没有留在相对安全的后方指挥所,她穿上皮甲,佩上短刀,登上了山庄正门上方最高的了望塔。
这里视野开阔,可以俯瞰整个前山战场。
文若虚跟在她身边,脸色灰败:“凌总管,大势已去,不如……我们护送你从密道离开!留得青山在……”
“文先生!”凌薇打断他,目光紧紧盯着远处那越来越近的烟尘,“现在说这些还为时过早。石泉营还没垮!我若先走,军心瞬间即溃!别忘了,后山还有那么多需要时间撤离的人!”
文若虚张了张嘴,最终化作一声长叹,不再言语。
他知道凌薇说的是对的,此刻主将若逃,那就是彻底的崩溃。
烟尘越来越近,已经能看清最前方骑兵扬起的马蹄和雪亮的刀锋。
黑压压的郡兵队伍如同潮水般涌向山口,盔甲反射着阴沉的天空,带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没有劝降,没有喊话。
周廷鹤显然不想给山庄任何喘息的机会,一上来就是雷霆万钧的攻势!
“放箭!”随着张奎一声嘶哑的怒吼,一线天隘口两侧的石泉营弩手们扣动了扳机!
稀疏却精准的箭雨射向试图快速通过隘口的郡兵先头部队,顿时引起了一阵小小的混乱,几名郡兵惨叫着跌落马下。
但郡兵人数太多了!
这点阻击如同螳臂当车。
后续的郡兵立刻举起盾牌,阵型丝毫不乱,继续稳步推进,同时后方的弓手也开始仰射还击!
“轰隆!”巨大的滚木被推下隘口,砸翻了几个躲闪不及的郡兵,但很快就被后面的人清理开。
战斗从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
张奎带领的队伍凭借着地利和必死的决心,死死顶住了郡兵第一波凶猛的进攻,狭窄的隘口成了吞噬生命的绞肉机,双方不断有人倒下。
凌薇在了望塔上看得清清楚楚。
石泉营的士兵们打得很勇敢,但他们缺乏实战经验,面对正规军有条不紊的进攻,伤亡在迅速增加。
张奎已经负伤,却依然在拼死指挥。
半个时辰的约定时间快到了。
“发信号!让张奎撤退!”凌薇下令。
一道响箭升空。
张奎看到信号,毫不犹豫,带着剩余的人交替掩护,迅速向第二道防线撤退。
郡兵趁势占领了一线天隘口,先锋骑兵已经开始尝试冲击更开阔的第二道防线了!
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开始!
第二道防线虽然比隘口宽阔,但也意味着防守面更大,压力更重!
“弩手集中射击骑兵!长枪兵顶住!刀盾手补位!”凌薇的声音通过旗语和传令兵,清晰地传到前线。
石泉营的士兵们红着眼,用身体组成一道道血肉防线,拼命抵挡着郡兵潮水般的冲击。
弓箭对射,长矛互捅,刀剑碰撞,惨叫声、怒吼声、兵刃入肉声混杂在一起,构成了一曲残酷的死亡交响乐。
凌薇的心在滴血。
每一个倒下的士兵,都是她一手训练出来的子弟兵!
但她不能流露出丝毫软弱,她的冷静是指挥官们坚持下去的唯一支柱。
战斗持续了将近一个时辰,第二道防线摇摇欲坠,伤亡已经过半。
郡兵的攻势却一波猛过一波,周廷鹤显然是想一鼓作气,踏平山庄!
“总管!快顶不住了!后山的人撤得差不多了!我们也撤吧!”一名浑身是血的队正冲上了望塔,嘶声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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