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修管道内弥漫着金属粉尘和焦糊的气味。雷蒙单膝跪地,大口喘着粗气,汗水混着血水从额角滴落。刚才强行展开屏障几乎耗尽了他全部的精神力,意识深处的权限光球变得前所未有的黯淡,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还能走吗?”鸦的声音里带着罕见的紧张。她的一只手臂在刚才的挤压中受了伤,暗红色的血迹正从破损的防护服下渗出。
雷蒙点了点头,用尽全身力气挣扎着站起来。透过管道的观察窗和裂缝,他们能看到外面的天空已经被幽紫色和灼白色完全占据,两大巨无霸的战斗仍在继续,每一次碰撞都让整个神殿废墟为之震颤。
突然,辅助单元接收到一段断断续续的通讯,信号中夹杂着强烈的能量干扰:
“…裁决者一号呼叫轨道指挥部…遭遇虫群主力舰队…‘吞噬者’生物信号确认…请求‘净化’级轨道支援…”
“…生物样本采集失败…吞噬者神经束共振频率已锁定…执行‘斩首’协议重复执行‘斩首’协议…”
“…警告:检测到异常空间信号…非虫群非联邦编码…建议…”
通讯在这里戛然而止,但这些片段已经足够让雷明悟:他们刚刚目睹的只是这场宏大战争的冰山一角,而在这场战争之外,还有更深的阴影在蠢蠢欲动。
“这里不能久留。”鸦检查着管道结构的稳定性,眉头紧锁,“整座神殿都在崩塌,这些管道撑不了多久。”
他们沿着管道艰难前行,每一步都像是在踏在崩溃的边缘。管道壁不时传来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仿佛随时都会彻底解体。经过十几分钟的跋涉,他们终于找到了一个相对安全的观测点——一处位于半坍塌的支撑结构下方的平台,从这里可以清楚地看到外面的战况,同时又有着足够的掩护。
从这里望去,神殿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的海洋。曾经庄严的神族建筑如今只剩下断壁残垣,只有少数核心结构还在淡金色能量的保护下勉强屹立,如同暴风雨中最后的礁石。
天空中,“裁决者”机甲的一道主炮擦过“吞噬者”孢子囊,在它表面撕开了一道巨大的伤口。紫黑色的生物组织如同瀑布般从空中坠落,伴随着腐蚀性的血液,在地面上烧灼出嘶嘶作响的坑洞。而“吞噬者”的反击也同样凌厉,一群新孵化的幽紫色飞龙突破了机甲的近防系统,用它们锋利的骨刃在装甲上划出深深的沟壑。
雷蒙感受着脑海中“摇篮”的坐标,那遥远的位置仿佛在呼唤着他。他又看了看天空中仍在激战的两大巨无霸,一个决定在心中慢慢成形。
“我们得离开这里。”他说,声音虽然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鸦看向他,等待下文。她的银灰色眼眸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
“但不是逃跑。”雷蒙继续说道,目光扫过满目疮痍的神殿,“记录者734说过,‘摇篮’是关键。我们要找到它,不是为了逃避这场战争……”他停顿了一下,声音变得更加坚定,“而是为了获得能够改变这一切的力量。否则,我们永远都只是这场战争中的蝼蚁,今天侥幸活下来,明天又会被另一个‘裁决者’或‘吞噬者’碾碎。”
天空中,又一道灼白色的光束划破长空,这一次准确命中了“吞噬者”的核心区域。巨大的孢子囊发出震耳欲聋的哀嚎,整个形体都开始不稳定地收缩、膨胀。
而在远处的天际线上,更多的幽紫色和灼白色光点正在逼近——虫群的增援舰队和联邦的后续部队都在赶来。
这场战争,才刚刚开始。
雷蒙最后看了一眼天空中那两个正在殊死搏斗的巨无霸,转身走向管道深处。
“走吧,”他对鸦说,“我们的战争,在别处。”
维修管道在前方戛然而止,尽头的金属隔板因结构应力而扭曲变形,裂开一道缝隙。刺眼的灼白色与幽紫色光芒从缝隙中涌入,伴随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和结构崩塌的轰鸣。
雷蒙和鸦协力撞开扭曲的隔板,踉跄地冲了出去。他们发现自己位于神殿外部一处高高的断裂廊道上,脚下是纵深数百米的悬崖,身后是不断坍塌的神殿主体结构。
腐沼那令人作呕的、混合着硫磺与腐败气息的空气扑面而来,但此刻却让人感到一丝诡异的“亲切”——至少他们还在熟悉的地狱里,而非被抛入未知的深空。
然而眼前的景象比深渊更令人窒息。
整个神殿山体正在解体中。巨大的神族建筑板块沿着山坡滑落,激起漫天烟尘。而在他们头顶,两大巨物的殊死搏斗已进入白热化。
厄努斯虫群“吞噬者”孢子囊低悬在空中,它那幽紫色的庞大肉躯上布满了被灼白色能量炮撕裂的伤口,粘稠的、具有强腐蚀性的生物组织如雨点般落下,在地面上烧灼出嘶嘶作响的坑洞。但它依然在疯狂繁殖,更多的空投囊如同脓包般鼓起、脱落,砸向地面,孵化出潮水般的虫群,它们不仅攻击联邦单位,也开始无差别地吞噬神殿残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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