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院子里人声鼎沸,八张方桌摆得满满当当。作为村里最有出息的青年,即使秦厉常年不在家,来喝喜酒的乡亲还是挤满了院子。几个半大孩子扒在墙头张望,被厨房飘出的炖肉香味勾得直咽口水。
新娘子到——
随着一声吆喝,人群自动让开一条道。温暖跟在秦厉身后,能清晰地感受到四面八方投来的灼热视线。有惊艳的,有羡慕的,也不乏带着酸味的窃窃私语:
这知青打扮起来比画报上的明星还俊!
秦家小子真有福气...
听说这姑娘还会写字打算盘呢!
秦厉的脚步突然一顿。温暖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苏晓梅和周远站在人群边缘。苏晓梅今天反常地穿了件浅粉色衬衫,头发也精心编成了辫子,但在温暖的红衣映衬下,显得格外寡淡。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短暂相接。苏晓梅的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死死攥住了周远的衣袖。
不用管秦厉低声道,温热的手掌虚扶在温暖后腰,带着她继续往前走。
堂屋正中,秦大山和张秀芬早已端坐在太师椅上。张秀芬一见温暖就笑开了花,连忙招手:来来,让妈好好看看!
温暖乖巧地上前行礼,却听见身后王桂兰阴阳怪气地嘀咕:打扮得跟个资本家小姐似的...
秦厉猛地回头,眼神凌厉如刀。王桂兰立刻噤声,拉着铁蛋躲进了厨房。
吉时到——
司仪洪亮的嗓门打破了短暂的尴尬。在众人的见证下,秦厉和温暖对着堂屋正中的毛主席像三鞠躬。当进行到夫妻对拜时,温暖俯身的瞬间,一缕发丝从发髻中滑落,垂在颊边。
她正要抬手,秦厉已经先一步伸出了手。粗糙的指尖轻轻掠过她的脸颊,将那缕发丝别回耳后。这个意外的亲昵举动让两人都怔住了,温暖甚至能看清秦厉瞳孔中自己小小的倒影。
咳咳!司仪憋着笑提醒,新郎官别着急,晚上有的是时间看新娘子!
满堂哄笑中,秦厉的耳根红得滴血,却仍保持着军人笔挺的站姿。温暖低头抿嘴一笑,突然觉得这个看似冷硬的男人,其实可爱得紧。
拜完堂,秦厉就被战友们拉去喝酒。温暖则被妇女们围住,这个夸她衣服好看,那个问她头发怎么盘的。在一片欢声笑语中,只有苏晓梅站在角落,眼神阴郁地看着这一切。
她重生后只想着避开秦厉改变命运,可是看到温暖代替她过上令人艳羡的生活后,自己的内心却又有些后悔。
酒宴正酣,秦厉被村里的年轻小伙们团团围住,粗瓷碗里的地瓜烧酒一次次被斟满。
厉哥,再喝一碗!民兵连长家的儿子大着舌头起哄,当兵的人可不能怂啊!
秦厉面不改色地接过酒碗,仰头一饮而尽,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滚动,引来一片叫好声。他军装外套早已脱下,只穿着雪白的衬衫,袖口挽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几碗烈酒下肚,除了耳根微微发红外,竟看不出半分醉意。
到底是部队里练出来的!老支书拍着桌子笑道,当年你爹结婚时,三碗就钻桌底去了!
满堂哄笑中,秦大山也不恼,反倒得意地捋着胡子:我儿子随我?那不能够!说着又给身旁的人斟了一杯,来,再走一个!
张秀芬坐在女眷席上,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她时不时就往新房方向瞄一眼——刚才新娘子已经被送进去了。虽说一开始对这桩婚事有些顾虑,但今天见到温暖的模样和做派,她心里最后那点疙瘩也消了。
秀芬啊,你这儿媳妇可真俊!隔壁王婶子凑过来咬耳朵,听说还是城里高中生?
张秀芬夹了块红烧肉放进对方碗里,故作淡定:嗐,就是个普通知青。不过我家小厉相中了,我们当爹娘的还能说啥?
这话说得轻巧,但在场谁不知道秦家老两口心里美着呢?秦大山虽然嘴上不说,可刚才拜堂时,那双常年握锄头的手都在微微发抖。而张秀芬更是把压箱底的一块红绸布都拿出来给新房添喜气了。
厨房里,王桂兰地放下菜刀,酸溜溜地撇嘴:不就是个知青嘛,看把爹娘高兴的...
少说两句。秦建国往门外张望了一下,压低声音,小厉难得回来一趟,而且马上就走了,你别扫兴。
王桂兰还想说什么,却被跑来偷吃的铁蛋打断了:娘!我要吃肉!
院子里,酒过三巡的秦厉找借口离席,悄悄绕到了新房后面。透过窗户纸,他能看见温暖坐在炕边的剪影——她似乎正在拆发髻,纤细的手臂抬起时,在窗纸上投下优美的弧度。
秦厉盯着那抹剪影看了许久,直到听见有人喊他名字,才转身回到喧闹的酒席中。没人注意到,这个在战场上都不曾退缩的军人,此刻掌心全是汗。
认准了。
这就是他秦厉的媳妇。
这个认知让他心头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满足感。想到温暖今天那让人惊艳的模样,他仰头又干了一碗酒,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却压不住心头那股燥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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