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晓荷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指甲在地图边缘划出一道浅浅的白痕。
“他们是故意的。”
陆铮的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
他甚至不用去查,就能猜到这背后的弯弯绕绕。
赵国栋抛出陈家这根骨头,市里那帮人精又顺水推舟,将他们这颗钉子,不偏不倚地,正好钉在了陈家的眼皮子底下。
这是阳谋。
是逼着他们跟陈家,立马就对上。
姜晓荷深吸一口气,再抬起头时,眼里的惊愕已经没了。
“故意的又怎么样?”
她指着地图上那片荒芜的红色方块,嘴角反而勾起一抹挑衅的笑。
“他们把地都送到我嘴边了,我没有不吃的道理。”
“再说,我倒要看看,这陈家到底是什么龙潭虎穴。”
……
话虽说得豪迈,但现实却给了姜晓荷一个结结实实的下马威。
第二天,当姜晓荷带着忠叔、小五还有一帮从菜市场联盟里抽调出来的精干小伙子。
开着借来的解放牌大卡车,颠簸到那片地时,所有人都傻了眼。
黄土裸露,风一吹,扬起的沙尘呛得人睁不开眼。
野草长得比半人还高,别说盖房子了,连条像样的路都没有,卡车根本开不进去。
更麻烦的,是人。
他们刚把车停在路边,想找个地方卸下工具和帐篷,村口就“呼啦啦”涌出来一大群人。
为首的是个皮肤黝黑、满脸褶子,手里攥着一杆旱烟袋的老头。
他身后跟着几十个扛着锄头、铁锹的村民,一个个眼神不善,像护着鸡崽的老母鸡,把路堵得严严实实。
“你们是干啥的?”老头把旱烟袋往地上一磕,吐了口唾沫,声音又干又硬。
忠叔上前一步,陪着笑脸:“老乡,我们是市里批准过来建批发市场的,这是批文。”
那老头连看都没看一眼,旱烟袋一横,直接顶在忠叔胸口。
“我不管你什么批文不批文的!”
“这片荒地是我们前门村的地,你们敢在这动一铲子土,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就是!陈家老爷子说了,这地不能动!”人群里有人跟着嚷嚷。
陈家的人来了,姜晓荷心下了然。
她拨开护在身前的忠叔和小五,走了上去。
她没看那个凶巴巴的老头,目光反而落在了他身后一个光着脚、正偷偷舔着手指的小男孩身上。
那孩子面黄肌瘦,一双大眼睛里,全是戒备和好奇。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呀?”姜晓荷的声音很柔。
那孩子吓得往大人身后一躲。
姜晓荷也不恼,她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用油纸包着的大白兔奶糖,剥开,递了过去。
奶糖的香甜气味,让周围紧张的气氛都松动了一丝。
那孩子看着白白的糖块,使劲咽了口口水,却还是不敢接。
“拿着吧。”
姜晓荷把糖塞到他手里,又看回那个村长模样的老头,语气平静:
“老伯,我们不是来抢你们地的。我们是来建市场的。”
她顿了顿,声音清清楚楚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市场建好了,需要招很多工人,搬货的,扫地的,看门的……”
“到时候,我们会优先招你们村里的人,管吃管住,每个月还发工资。”
人群一阵骚动。
工资?
这两个字对这些刨了一辈子土的村民来说,太有吸引力了。
姜晓荷没给他们太多议论的时间,又抛出一个重磅炸弹:
“而且,我听说村里吃水难,要跑很远去挑。”
“我自掏腰包,请专业的打井队来,给村里打一口深水井,保证让家家户户都用上干净水!”
听到‘水井’二字,老村长脸上的横肉抖了抖,握着旱烟袋的手,不自觉地松了些。
姜晓荷知道,火候到了。
她没再多说,只是带着人,在村民们将信将疑的注视下,退回了卡车旁,就在路边安营扎寨。
一副“你们不让我进去,我就在门口耗着”的架势。
当天下午,姜晓荷没急着跟村民掰扯,反而做了一件让所有人都看不懂的事。
她让小五在工地上用石头垒了个简易的灶台,架上一口从部队后勤借来的行军大锅。
然后指挥着人,把从城西养殖场拉来的一扇新鲜猪肉,和几大筐水灵灵的白菜、土豆、粉条子,全都搬了出来。
她自己则麻利地系上围裙,拿起菜刀,“哐哐哐”地开始切肉。
肥瘦相间的猪肉被切成麻将块大小,往烧得滚烫的猪油里一倒。
“刺啦”一声,浓郁的肉香瞬间炸开,混着葱姜蒜的爆香味,霸道地钻进每个人的鼻孔里。
工人们闻着味儿,干活都更有劲了。
那些原本在村口监视的村民,也忍不住伸长了脖子,一个个直咽口水。
尤其是村里的孩子们,像一群闻到腥味的小猫,扒着土坡,眼巴巴地望着,小肚子“咕噜咕噜”地叫。
姜晓荷把肉炖得软烂,下了大把的白菜和粉条子,咕嘟咕嘟地熬成一大锅香喷喷的猪肉白菜炖粉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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