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州城。
这座位于大唐北疆,饱经战火洗礼的边陲重镇,在伪梁覆灭、梁师都被斩的消息传来后,并未立刻陷入狂欢,反而笼罩在一种奇特的、混合着希望、不安与巨大期待的寂静之中。
直到一支黑压压、旌旗招展、煞气与朝气并存的大军,簇拥着那面威名赫赫的“秦”字大旗,浩浩荡荡地开抵城下。
朔州城门大开,以刺史为首的留守官员和守将,带着敬畏与忐忑的心情,出城恭迎。当他们看到那位传说中的秦王秦哲,以及其身后那位威名震天下的老将翼国公秦琼、新晋悍将潞国公侯君集时,无不屏息垂首,大气不敢出。
秦哲并未过多寒暄,入城后的第一道命令,便简洁而有力:“即日起,朔州防务,由我军接管。 原驻军整编听调。城内政务,暂由刺史主持,但需配合我军一切行动。”
没有商量,只有命令。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朔州官员无人敢有异议,纷纷领命。
接下来的几天,整个朔州城仿佛被注入了一股狂暴而高效的活力,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起来!
秦琼与侯君集各率一队精干人马,手持龙首原特制的户籍登记册和规划图纸,开始对朔州城及周边村镇进行彻底的户口清查与土地勘测。
“老人家,家里几口人?丁口几何?原有田亩多少?”秦琼亲自带队,态度虽严肃,却并无骄横之气,让原本惶恐的百姓稍稍安心。
“这块地是谁家的?可有地契?朝廷要征用筑城,按价补偿,或置换他处良田。”侯君集负责勘界,行事雷厉风行。
与此同时,在朔州城北门外,一片地势相对平坦开阔、临近官道且水源充足的区域,被秦哲亲自圈定为 “互市区域” 的选址。
机关张带着他麾下数百名龙首原红棍工程队,以及数千名被征召的朔州本地民夫和部分降军,如同庞大的工蚁群,开始了热火朝天的建设工作。
“划线!打桩!地基挖深三尺!”
“水泥!水泥搅拌好了没有?快!”
“砖窑加紧烧制!红砖要够!”
“了望塔的位置在这里!地基要用巨石!”
机关张光着膀子,顶着光头,身上的过肩龙纹身随着他挥舞手臂的动作仿佛活了过来,嗓门洪亮地穿梭在工地上,指挥若定。他带来的标准钢尺、水平仪、滑轮组、独轮车等工具,以及流水线作业、分工协作的模式,让所有朔州本地人看得目瞪口呆,效率之高,远超他们想象。
然而,最让朔州军民感到惊惧和不适的,正是这群龙首原红棍本身。
他们清一色的短发或寸头,许多人身上布满狰狞的纹身青龙、白虎、夜叉、罗刹…,言行举止带着一股子市井江湖的彪悍气,干活时号子喊得震天响,偶尔还会爆出几句粗口。他们与周围那些穿着传统麻布衣服、梳着发髻、神情拘谨甚至害怕的朔州本地百姓和民夫,形成了极其鲜明、近乎格格不入的对比。
“娘…那些人…好吓人…”有小孩被红棍的样貌吓得躲到母亲身后。
“嘘…小声点!他们是秦王的人…听说是从天上下来的天兵天将…”有老人低声告诫,眼神中充满了敬畏与恐惧。
“天兵天将?我看像阎罗殿里跑出来的煞星…”有人窃窃私语。
本地百姓远远看着那些忙碌的红棍,不敢靠近,眼神中充满了好奇、畏惧,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疏离感。他们无法理解,为何朝廷的王爷,会任用这样一群…看起来比土匪还像土匪的人。
在这片繁忙与些许隔阂的景象中,有两个年轻的身影显得格外突出。
一个是越王李泰。这位年仅七岁的小胖子王爷,并没有待在安全的城内,而是兴致勃勃地跟在机关张屁股后面,手里拿着个小本子和炭笔,不时地问东问西:
“张师傅,这水泥为何能如此坚硬?”
“这滑轮组为何能省力?”
“互市的围墙为何要修成锯齿状?”
他聪慧好学,对格物之学充满兴趣,将这里当成了巨大的实践课堂。机关张虽然忙得脚不沾地,但对这位好学的王爷倒也耐心,抽空会解答几句。
另一个则是薛仁贵。年仅十五岁的他,身姿挺拔,手持那柄极为醒目的方天画戟,奉命带领一队红棍亲卫,在工地外围巡逻警戒,维持秩序。他神色严肃,目光锐利,虽年纪轻轻,却已有一股不容小觑的威势,让人不敢因其年少而有丝毫轻视。
就在互市工地初具雏形,地基夯实,围墙开始砌筑之时,一队风尘仆仆的人马,从南面官道疾驰而来。
为首者,是一位年约四十、面容坚毅、目光沉稳、身着戎装的中年将领。他并未穿着国公朝服,但顾盼之间自有大将威仪。正是受命前来接收、整编梁师都降卒,并作为战略预备队驻扎附近的英国公李积!
李积勒住战马,停在工地外围的一座小土坡上,远远地望着那片喧嚣忙碌、尘土飞扬的工地,以及工地上那些造型奇特、行动高效、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红棍们,眼中流露出难以掩饰的震惊与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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