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收拾妥当,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寒风呼啸着,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让人睁不开眼睛,鹅毛大雪漫天飞舞。
姜永安和姜永平在前头驾车。驴车和牛车在路上碾出深深的辙印,车轮压过积雪的“咯吱”声,混合着风声和偶尔的咳嗽声,成了这风雪路上唯一的动静。
温书瑶和她娘、大嫂李氏还有姜月妍同乘一辆牛车,小侄子温念安被李氏抱在怀里,
起初还好奇地扒着车帘往外看,没过多久就被冻得缩起脖子,乖乖躲进母亲怀里。
温书瑶紧紧握着娘的手,那双手布满了老茧,指关节因为常年劳作而变形,想到这些年吃的苦,她的眼眶又忍不住红了。
“瑶瑶,别哭。”温母轻轻拍着她的手背,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温润,
“现在一家人能团聚,还能跟着你去安稳地方,娘心里比什么都甜。”
李氏也附和道:
“是啊妹妹,这两年在村里,冬天冻得能裂开口子,吃的是掺着沙子的粗粮,现在有车坐,有暖衣穿,已经是天大的福气了。”
温书瑶吸了吸鼻子,擦掉眼角的泪珠,笑道:
“娘,大嫂,以后咱们再也不用受这些苦了,山谷里开垦了大片的田地,想吃什么都能种。”
赵老太太带着两个孙女春花、秋月坐在另一辆驴车上,春花已经十五岁了,性子沉稳,一路都在照顾年幼的妹妹和奶奶。
赵大强则跟在车旁步行,他身材高大,力气惊人,雪地里行走如履平地,偶尔遇到坡路,便上前推车,额头上竟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赵大哥,累了就上来歇歇。”姜永安回头喊道。
赵大强摆了摆手,憨厚地笑道:“不累,壮士,我年轻力壮,多走几步没事,你们照顾好女眷就行。”
一行人特意绕道避开了桃花县。
一路上,他们尽量选择人迹罕至的小路,遇到县城或镇子便停下来歇息,补充粮食和柴火。
每到一处,姜永安都会自己先去打探消息,确认县城安全后,才让众人进城。
有一次在一个小镇落脚,刚住进客栈,就听到外面传来马蹄声和呐喊声,原来是一伙流寇在劫掠商户。
姜永安和姜永平、秦小乐、虎子还有方知贺立刻抄起家伙冲了出去。
姜月妍和温书瑶则护着女眷和孩子躲在客栈后院,将门紧紧顶住。
没过多久,外面的打斗声就停了。姜永安几人回来时,身上沾了些血迹,却都毫发无伤。
“已经解决了,都是些乌合之众。”方知贺拍了拍身上的雪,语气轻松,“咱们明日一早便出发,这里不宜久留。”
经历了这场虚惊,众人更是不敢耽搁,赶路的节奏愈发紧凑。
原本的两辆驴车和一辆牛车渐渐不够用,中途又买了两头健壮的驴子,加了一辆车,才勉强装下所有人和行李。
连日奔波,连平日里吃苦耐劳的牛和驴都瘦了不少,眼神里满是疲惫,
人就更不用说了,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倦容,手脚被冻得通红,但想到即将抵达的安稳山谷,又都咬牙坚持着。
终于,在腊月二十八这天,一行人抵达了镇上。
这是通往山谷的最后一个落脚点。恰逢镇上赶年前最后一个大集,虽然天寒地冻。
集市上却热闹非凡,叫卖声、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家家户户都在采购年货,空气中弥漫着过年的味道。
“咱们正好趁着集市,多买些东西带回去。”姜永安说道,“山谷里虽然物资充足,但过年总得添些新气象。”
众人纷纷赞同,分散开来采购。
温书瑶陪着娘和大嫂买了些布料和针线,打算回去给家人做新衣服;
姜永安和赵大强则去买了米、面、油和不少肉类,还有几挂鞭炮和一对红灯笼;
月妍带着春花、秋月挑了些糖和糕点,还给温念安买了个虎头帽;
秦大哥和虎子大哥则买了些农具和修补房屋用的木料。
集市上的人见他们一行人大包小包,又都是生面孔,难免有些好奇,但乱世之中,人人自危,也没人多问。
采购完毕,天色已经擦黑,雪又开始下了起来,众人不敢停留,连夜冒着风雪往山谷赶去。
通往山谷都是狭窄的山路,积雪更深,驴和牛走得格外缓慢。
温书瑶和月妍点燃了火把,照亮前方的路,火光在风雪中摇曳,映着每个人坚毅的脸庞。
小念安早已在母亲怀里睡熟,大人们还在咬牙坚持。
寒风刺骨,手脚冻得麻木,却没人抱怨一句。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了一丝微弱的灯光,姜永安精神一振,喊道:“快到了!前面就是山谷的入口!”
众人顿时来了力气,加快了脚步。果然,经过一条峡谷,就看到山谷入口的木门,门上还挂着两盏灯笼。
守在门口的村民看到火把的光芒,连忙迎了上来,看清是姜永安一行人,顿时喜出望外。
“永安!你们回来了!”几个村民大声喊道,连忙上前打开木门,帮忙接应。
山谷里的人早就盼星星盼月亮,得知他们今日归来,不少人都没睡觉,守在村口等候。
看到一行人平安抵达,整个山谷都沸腾了,家家户户都点亮了灯火,出来迎接。
姜老爷子和温老爷子拄着拐杖,颤巍巍地走在最前面,看到姜永安和温书瑶,眼眶一红:“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啊!”
温书老爷子早就翘首以盼,看到温书瑶和她身后的家人,
老人再也忍不住,快步走上前,一把抱住温书瑶的爹,老泪纵横:“儿啊,你们……你们都还活着!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温大夫也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只是紧紧回抱着父亲,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一家人团聚的场景,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动容,不少人悄悄抹起了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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