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汉姆和钱宁·贝两人拿着美国佬那相对厚实一些的外套,尽量包裹住头部,用袖子在脖子下紧紧打结,只留出一条狭窄的缝隙用于观察和呼吸。然后他们又撕下自己内衣的布条,将手腕、脚踝等所有可能裸露在外的皮肤部位,都尽可能地缠绕包裹起来。虽然知道这层防护在马蜂疯狂的攻击下可能不堪一击,但至少能提供一点心理安慰。
准备“妥当”后,宾·汉姆深吸一口气,抽出了三八式步枪的刺刀,示意钱宁·贝克在树下接应,然后咬着牙,开始小心翼翼地往那棵挂着马蜂窝的小树上爬去。每向上攀爬一寸,他都感觉自己的心脏在疯狂擂动,树上马蜂飞行时翅膀震动发出的“嗡嗡”声,在他听来如同死神的低语。
当他终于爬到与马蜂窝平行的高度,距离那个巨大的、不断有马蜂进出的灰褐色巢穴只有不到一臂之遥时,他几乎能闻到那股特有的、混合了蜂蜡和某种昆虫分泌物的腥甜气味。几只负责警戒的马蜂立刻发现了他这个不速之客,警惕地在他包裹着布条的头顶盘旋,发出威胁的嗡鸣。
宾·汉姆屏住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观察了一下蜂窝与树枝连接的地方,那是一条大约有成年人手臂粗细的树枝,蜂窝就像一颗巨大的、倒挂的果实牢牢地生长在上面。他明白,必须尽可能平稳地割断这根树枝,才能实现“毫发无损”的迁移。
宾·汉姆颤抖着用刺刀开始一点点地、极其缓慢地切割坚韧的树枝,这个过程漫长而折磨。热带丛林的闷热,加上内心的极度恐惧,让他汗如雨下,汗水浸透了里层的衣物,又透过外面包裹的美军外套渗出来。视线因为汗水和布条的遮挡而变得模糊,手臂因为长时间用力切割而酸麻颤抖。
“嗡嗡嗡——”
一只马蜂似乎被他的动作激怒,突破了他简陋的防护,找准布条的一个缝隙,将毒针刺入了他的脖颈后方!
“呃啊!”一阵尖锐剧烈的刺痛传来,宾·汉姆忍不住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呼,身体猛地一颤,差点从树上掉下去。他死死咬住嘴唇,尝到了血腥味,才勉强稳住身形。
树下的钱宁·贝克看得心惊肉跳,连声低呼:“宾!小心!你没事吧?”
“闭嘴!看好下面!”宾·汉姆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强忍着颈后火辣辣的疼痛,继续他那缓慢而危险的切割作业。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如同一个世纪般漫长。期间,他又被两只马蜂成功蜇中,一次在手臂,一次在大腿。每一次被蜇,都伴随着一阵钻心的疼痛和随之而来的局部灼热肿胀感。但他不敢停下,他知道,一旦放弃,之前所有的罪都白受了,而且还会面临尼克·刘易斯更变本加厉的羞辱,甚至可能真的被赶出营地。
戴维斯在远处看着,眉头紧锁,偶尔不安地看向旁边依旧兴致勃勃、甚至拿出水壶悠闲喝水的尼克·刘易斯。而尼克·刘易斯尼克则时不时地发出低低的嗤笑声,显然非常享受这两个英国佬的狼狈模样。
足足割了一个小时,宾·汉姆感觉自己几乎要虚脱了,手臂麻木得不像自己的,身上被蜇的地方肿痛难忍。终于,随着最后一点木质纤维被割断,那条承载着巨大马蜂窝的树枝发出了“咔嚓”一声轻响,开始向下倾斜。
“钱宁!接住!小心!”宾·汉姆用尽最后力气喊道,同时用身体勉强支撑着缓缓下落的蜂窝。
树下的钱宁·贝克早已吓得两腿发软,但此刻也只能硬着头皮,张开被厚布包裹着双臂,准备迎接这个可怕的“果实”。
蜂窝沉重地压了下来,钱宁·贝克一个趔趄,差点被带倒,他拼命稳住,和从树上艰难爬下来的宾·汉姆一起,两人一左一右,扛起了这根挂着巨大马蜂窝的树枝。蜂窝里的马蜂似乎意识到了巢穴的异常,变得更加躁动不安,“嗡嗡”声大作,更多的马蜂飞了出来,围着两个移动的“包裹”疯狂盘旋、攻击。
“快走!快走!”宾·汉姆嘶哑地喊道,两人也顾不得隐蔽了,扛着这个极其危险的“货物”,跌跌撞撞地朝着公路方向狂奔。一路上,不断有马蜂突破防御,钱宁·贝克也惨叫着被蜇了好几下。
当他们终于冲到空无一人的公路中央,像扔烫手山芋一样,将那个巨大的马蜂窝连同树枝一起扔在路中间时,他们来不及多想,求生的本能让他们立刻连滚爬起,用尽最后的力气,逃离了公路中央,躲回了路边的丛林里,一直跑到尼克·刘易斯和戴维斯所在的安全距离才停下来,两人这才如同虚脱一般,瘫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此时,疼痛感让两人再也支撑不住,开始检查自己的“伤势”。当他们艰难地解开包裹着头脸、已经湿透并且沾满了泥土和草叶的布条和外套时,露出的面容让一直等着看笑话的尼克·刘易斯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惊天动地的狂笑声,笑得直捶地,眼泪横流。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