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出所会议室的门被轻轻推开时,老周正对着林辰留下的侧写报告皱眉。王法医提着黑色尸检箱走进来,箱角还沾着未干的泥点——是早上从矿场回来时蹭到的。他把箱子放在会议桌上,抽出几页打印好的报告,推到老周面前:“初步尸检结果出来了,孙茂的死因是机械性窒息,但身上有两处伤得重点提。”
老周抬眼,沈砚也从角落走了过来。他手背的纱布换了新的,指尖还带着刚洗过手的凉意,目光落在报告首页的照片上——那是孙茂头部的特写,伤口边缘整齐,呈现出明显的方形凹陷。
“第一处,头部的钝器伤。”王法医指着照片上的凹陷处,语气肯定,“不是常见的石头或棍棒,是方形硬物造成的,边缘有磨损痕迹,推测是扳手、铁锤这类工具,而且发力很集中,应该是熟人作案,下手时没太多犹豫。”
老周点头,手指在报告上划过去:“窒息是致命伤,那这头部伤是死前还是死后?”
“死前造成的,伤口处有凝血反应,但没到致命程度,应该是先被砸晕,再被窒息杀害。”王法医说着,翻到下一页,这一页是孙茂手腕的照片——皮肤苍白的手腕上,绕着一圈浅浅的环形勒痕,痕迹边缘有些模糊,但能清晰看出是带状物勒出来的。“第二处就是这个,手腕的环形勒痕,宽度大概一厘米,不是致命伤,勒力也不算大,更像是捆绑时留下的。而且勒痕没有重叠,说明捆绑时很‘规整’,不像是临时起意的挣扎造成的。”
沈砚的目光突然顿住。他伸手拿起照片,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纸边,指节泛白。那道环形勒痕的形状、宽度,甚至勒痕边缘轻微的纤维纹路,都让他心脏猛地一缩——太像了。
“怎么了?”老周注意到他的异样。
沈砚喉结动了动,声音比平时低了些:“我姐,沈玥,当年的尸检报告里,手腕也有差不多的环形痕。”他顿了顿,回忆起两年前看到报告时的场景,当时负责尸检的法医说那是死后搬运时,被草绳蹭出来的,他也就没再多想。可现在看着孙茂手腕上的痕迹,那些被忽略的细节突然清晰起来,“当时以为是搬运造成的,但现在看……这两道痕的间距、宽度,几乎一模一样。”
王法医凑过来看了眼照片,又翻出自己手机里存的旧档案——是之前帮沈砚查沈玥案时调的资料。对比着看了几秒,他眉头也皱了起来:“还真有点像。沈玥那道痕当时没找到对应凶器,现在孙茂这道……如果能找到捆绑用的东西,或许能串起来。”
老周没说话,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着。林辰的侧写还在说凶手可能有PTSD,可这“方形硬物”“规整的捆绑勒痕”,怎么看都像是有备而来,和“情绪不稳定的PTSD患者”根本搭不上边。他抬头看向沈砚,眼神里多了几分认同——早上沈砚质疑林辰时,他还觉得是年轻人太较真,现在看来,那侧写确实有点站不住脚。
“先别声张。”老周把报告收起来,“林辰那边还盯着矿难和孤儿院的人,我们先按自己的方向查。你去卫生院看看陆时,他昨天在矿场看到的细节多,或许能想起点什么。我这边让人去矿场周边找类似的方形硬物,再查孙茂最近和谁有过节。”
沈砚点头,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就往外走。走出派出所时,才发现外面的暴雨已经停了,天空像是被洗过一样,矿场方向的天际泛着淡淡的白,只是空气里还飘着湿土和煤屑的味道,闻着让人胸口发闷。
卫生院的病房里很安静,陆时坐在窗边的椅子上,手里还攥着那枚硬币,目光直直地望着窗外——窗外的方向,正好对着矿场的三号井。沈砚推开门时,他都没回头,直到脚步声靠近,才缓缓转过头,眼底还带着点没散的疲惫。
“粥买了热的,你伤口还没好,别吃凉的。”沈砚把手里的粥放在床头柜上,撕开一次性勺子的包装,递给他。
陆时接过勺子,却没立刻打开粥盒,只是看着窗外的矿场,声音轻轻的:“雨停了。”
“嗯,停了。”沈砚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矿场的轮廓在远处的雾气里若隐若现,“王法医刚送了尸检报告,孙茂头部是被方形硬物砸伤的,手腕还有捆绑的勒痕。”
陆时的动作顿了一下,握着硬币的手指紧了紧:“方形硬物?矿场里到处都是扳手、铁锤,刘建国的人天天拿着那些东西巡逻。”他突然转头看向沈砚,眼神里带着点急切,“还有那个陷阱,肯定是刘建国的人设的。他们怕我们找到孙茂藏的东西——孙茂之前跟我哥提过,说他手里有能让刘建国完蛋的东西,应该是账本之类的,记录了矿场偷税漏税或者之前矿难的黑幕。”
沈砚没意外他会提到刘建国。昨天在矿场,陆时就对刘建国的人很警惕,现在结合尸检报告里的“有备而来”,刘建国的嫌疑确实比那些矿难幸存者或孤儿院的人大多了。他看着陆时紧绷的侧脸,想起林辰上午在病房里的试探,轻声问:“林辰刚才跟你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他的侧写有问题,早上我质疑他时,他的解释太刻意了,像是早就编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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