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塘关的黎明带着股焦糊味,像是谁把太阳煎成了糊锅巴。幸存的百姓正用烧焦的木棍清理废墟,突然发现脚下的瓦砾堆里冒出些嫩绿的芽,顶着黑黢黢的灰烬往上钻,仔细看竟是莲花的幼苗,花瓣上还沾着昨晚的血渍,却顽强地绽放着鹅黄色的花蕊。
“快看!这花儿不怕火!” 卖豆腐脑的刘大爷蹲在地上惊叹,手里的破碗差点扣在幼苗上。他昨晚躲在水缸里才逃过一劫,此刻看着这些从灰烬里钻出来的莲花,浑浊的眼睛里泛起了水光 —— 这些花儿像极了那个红肚兜的小娃娃,明明被烧得什么都没了,却总能以另一种方式冒出来。
哪吒站在城墙上,莲化身的脚趾踩着焦黑的砖块,竟在缝隙里催生出细小的莲叶。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莲藕做的指节转动时会发出 “咔哒” 的轻响,像串会动的玉珠子。混天绫在他身后飘得笔直,红绸带边缘泛着金光,把偶尔飞过的魔鸦烧成了烟花,炸开的火星落在废墟上,竟也催生出点点绿意。
“过来,小子。” 太乙真人坐在歪脖子槐树上,胖腿荡来荡去,把枝头的新芽都震得簌簌掉。他手里拿着个破布包,正往嘴里倒着什么,嚼得 “咯吱咯吱” 响 —— 是从废墟里捡来的桂花糕碎,混着些泥土,却吃得津津有味,嘴角还沾着片草叶。
哪吒纵身跃起,莲化身在空中划出道残影,稳稳落在太乙身边。他现在的身手比以前敏捷了十倍,落地时连片叶子都不会惊动,只是偶尔会控制不好力道,把树枝踩断,引得胖道士哇哇大叫:“轻点!这可是陈塘关最后一棵能结果子的树!”
老槐树像是听懂了,枝头突然晃了晃,掉下颗青涩的果子,正好砸在太乙的秃头上。胖道士摸着头怒视树冠,却看到树洞里钻出只松鼠,正是之前总看哪吒练枪的那只,此刻捧着颗松果对着他鞠躬,像是在道歉,逗得哪吒忍不住笑了出来。
“笑什么笑,” 太乙把果子塞给哪吒,“这是悟道果,三百年才结一个,被你师父我撞大运碰上了。” 其实这果子是普通的野枣,被他用仙法催熟了些,只是不想在徒弟面前丢面子。“尝尝,能增强灵识。”
哪吒咬了口,酸涩的汁液瞬间充满口腔,让他皱起了眉头,却惊喜地发现周围的景象变得不一样了 —— 能看到空气中漂浮的金色光点(那是百姓的生机),能听到废墟下蚯蚓钻土的声音,甚至能感觉到远处归墟方向传来的微弱呼唤,像极了梦中混沌青莲的气息。
“这就是莲花化身的好处,” 太乙灌了口酒,酒葫芦上的泥垢被他擦得锃亮,“五感通明,还能跟草木沟通。不过你现在只是刚发芽的莲藕,想长成参天大树,还得找些宝贝滋养。”
他从怀里掏出张泛黄的地图,上面用朱砂画着三个歪歪扭扭的标记,像三只被踩扁的乌龟。“看到没?这三个地方藏着你前世的法宝碎片。” 胖道士的手指在地图上戳来戳去,把其中一个标记戳破了,“第一个在火焰山,是你火尖枪的枪头;第二个在流沙河,是你金砖的一角;第三个最麻烦,在万妖谷,藏着你风火轮的核心。”
哪吒的目光落在地图边缘,那里画着个小小的莲花,旁边写着 “归墟” 两个字,墨迹还很新,像是刚添上去的。“师父,归墟的青莲残片……”
“急什么。” 太乙敲了敲他的脑袋,莲化身的头骨发出清脆的响声,像敲木鱼,“那残片得等你集齐法宝才能碰,不然会被混沌气撑爆的。” 他突然压低声音,胖手拢在嘴边,“其实是我上次去归墟钓鱼,被玄龟咬坏了船桨,现在还没修好……”
话没说完,远处突然传来 “轰隆” 一声巨响,大地都跟着颤了颤。城门口的士兵慌张地跑来报告:“将军!不,仙长!西边的天空出现了黑色的漩涡,像是…… 像是更大的血祭大阵!”
太乙的脸色瞬间变了,把酒葫芦往腰间一塞:“来得这么快!” 他拽着哪吒跃下槐树,胖脚落地时把地面踩出个浅坑,“血屠那厮肯定搬来了魔族的‘万魔幡’,那幡子里藏着九万九千只怨魂,要是让他们完成大阵,整个东海岸都会变成魔域!”
哪吒握紧了混天绫,红绸带突然绷得笔直,像根即将射出的箭。“那我们现在就去抢法宝?” 他的声音里带着莲花的清冽,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抢?多难听。” 太乙从怀里掏出个锦囊,往地上一倒,滚出三件东西 —— 个破碗,双草鞋,还有半截蜡烛。“这是为师给你准备的法器:‘乾坤碗’,能装下比它大十倍的东西;‘踏云鞋’,穿上能在水上走路,就是有点漏风;‘照妖烛’,能照亮隐身的妖怪,就是烧得太快,一盏只能用一炷香。”
哪吒看着这堆破烂,嘴角抽了抽。他拿起那双草鞋,鞋底果然有个洞,能看到里面的草茎,像是被老鼠啃过。“师父,这些…… 能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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