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顾清翰和陆震云在地窖里艰难喘息的同时,城市另一端,那些在混乱中成功突围的队员们,也正经历着各自的煎熬。
阿成和大壮是幸运的。他们按照备用方案,利用对地形的熟悉,在迷宫般的巷弄里七拐八绕,成功甩掉了追兵,最终有惊无险地抵达了位于南市边缘的一个极其隐秘的备用联络点——一家不起眼的棺材铺后院。两人身上都挂了彩,阿成手臂被流弹擦过,大壮在翻越屋顶时崴了脚,但性命无虞。他们躲在堆满木料和刨花的工棚里,一边处理伤口,一边焦急地等待着其他人的消息。
小七的处境最危险。他年纪小,目标相对不明显,但撤离路线被敌人切断,被迫躲进了一个废弃的菜市场棚顶,在腐臭的烂菜叶和横梁上趴了整整一夜,直到第二天凌晨才趁着天色未亮、守卫松懈时,像野猫一样溜下来,凭着记忆和暗号,一路胆战心惊地摸到了棺材铺。
当小七看到工棚里安然无恙的阿成和大壮时,差点哭出来。但随即,他的心又沉了下去——大哥顾清翰和陆先生不在!
“大哥和顾先生呢?你们看到他们没有?”小七抓住阿成的胳膊,声音带着哭腔急问。
阿成脸色沉重地摇摇头:“我们被冲散了,最后看到他们被特务缠住,往西边去了。后来枪声很乱,就……失散了。”
大壮一拳砸在身边的木料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妈的!都怪我,当时要是能多顶一会儿……”
“现在说这个没用!”阿成打断他,尽管他自己也满心焦灼,“按规矩,他们如果脱险,会想办法来汇合点,或者留下标记。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等,同时想办法打探消息。”
接下来的两天,是在极度焦虑和小心翼翼的试探中度过的。阿成冒险外出了一次,通过一个绝对可靠的单线,试图打探那晚西边区域的动静,只得到“搜捕很严,有交火,但没听说抓到重要人物”的模糊消息,这让他们稍松了口气,但担忧丝毫未减。
小七几乎不吃不喝,眼睛死死盯着联络点外那条僻静的小巷,期盼着那两个熟悉的身影能突然出现。每次有风吹草动,他都会惊跳起来,但每次都是失望。自责像毒蛇一样啃噬着他的心,他觉得是自己先发现了危险,却没能保护好大哥和顾先生,让他们陷入了重围。
第三天傍晚,天色阴沉。小七猛地从角落里站起来,眼睛因为缺乏睡眠而布满血丝,但眼神却异常坚定,甚至带着一股狠劲。
“不能这么干等下去了!”他声音嘶哑地对阿成和大壮说,“外面风声好像松了一点点,我得出去找!我知道几个他们可能去的应急藏身点,还有……还有以前大哥带我认过的几个死信箱。我必须去试试!”
阿成想劝阻,太危险了。但看着小七那执拗的、几乎要燃烧起来的眼神,他知道拦不住。这孩子是把所有的责任和愧疚都扛在了自己瘦弱的肩膀上。
“小心点,”阿成最终只是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塞给他一把防身的小刀和几块干粮,“发现任何不对,立刻撤回!活着,才有希望找到人。”
小七用力点头,把东西揣进怀里,头也不回地钻出了工棚,瘦小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暮色笼罩的小巷深处。
阿成和大壮看着他的背影,心情复杂。他们知道,寻找希望渺茫,但小七的决绝,也点燃了他们心中几乎熄灭的火苗。只要人还活着,只要还有一个人在找,就不能放弃希望。夜色渐浓,寻找与等待,在城市的各个角落,无声地继续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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